老與少,男與女,黑與白,魔術師與劍士,同時翻滾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兩儀式的肋骨全部折斷,除了心臟以外內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當場昏死過去。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放開刀。
荒耶宗蓮的傷勢遠比式沉重,不過他並沒有失去意識,就這麼側著頭看著不遠處的少女。
“這種樣子,還比較像這個年齡的少女。”
被黑暗籠罩的魔術師沒有動,他那充滿苦惱的臉又深了一層。
明明要的東西已經在眼前,他卻無法動彈。
那一刀,是無法挽回的最後一擊。
沒有章法,只憑本能的一刀,差勁的一刀,同時也是威力無比的一刀。
接了這一刀,的確只有死亡這條路可以走。
“沒想到又是兩敗俱傷。”
這就是他們的因果,一如兩年前的雨夜的一場初見,也如同公寓還未坍塌時的那場對決。
“覺醒於起源者會受制於起源――目標近在手邊,身體卻不能動,真是名副其實的‘靜止’。”
魔術師諷刺地說道,但不是說給任何人聽。
魔術師的身邊,有黑髮的青年和紅髮的少年跑過,飄動的衣角帶起一陣微風,直接越過荒耶,跑向那位倒在地上的和服少女。
與此同時,在半空中守望的兩道幽影從天而降,有著冬之名的聖女手中灑出一片金光,穩定少女的傷勢。
另一道幽影來到魔術師的身邊,沒有血色的嘴唇翕動,囁喏著想要說些什麼。
她從初中到三個月前的生命都是這個魔術師給的,她的“二重存在”也是他給的。沒有他,她早就已經死了,沒有他,她連漂浮的機會都不會有,更不要說遇上那個給予她新生的人,可是她卻為了朋友――
“那個...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為續命之恩而道謝,為今日之行為而道歉。
“巫條霧繪嗎?”荒耶將視線從式的身上移開,移向這個曾被自己親手選為棋子的女孩,“沒有必要道歉,也沒有必要道謝,你不欠我什麼。我向你支付醫療費用,也出於我個人的目的,這個目的已經有人替你實現了。”
“就,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向你道謝。”
又一個巫條霧繪來到荒耶的身邊,不是靈體而是真實的肉體,同一人的雙重存在同時對著荒耶鞠了一躬,異口同聲。
“沒有你,就不會有今天的我。”
“真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啊,人類的虛偽。”聽到霧繪真誠的道謝,荒耶那張苦惱的臉不僅沒有任何鬆弛,反而變得更加緊繃,“可悲,真是可悲。”
“就,就算虛偽,我,我們也想要活下去。”
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霧繪對著可怕的魔術師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一點都不可悲,這是我們人類的本能,人類存在的證明。”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被這樣的本能所妨礙的。就只剩下一步了,這個集合了求生本能的無意識集合妨礙了我。通道不可能開啟,連天生就擁有通道的人也會被阻止。真是――真是難看的死前掙扎啊!明明沒有人知道世界的危機,每個人卻都在無意識下希望活下去。明明每個人都不去拯救壞死的世界而沉迷於享樂,卻人人都無意識排除對自身的存在有害的東西。這個矛盾是什麼?想活下去的心汙染了活下去的祈禱。那個邪念,正是我的敵人。”
魔術師抬起頭,望向頭頂的星空,聲音裡含有深深的怨恨。
這份怨恨,只有二十年閱歷的巫條霧繪無法理解,她只能保持沉默,直至荒耶說完好一會兒,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才問道:“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嗎?”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的行為不是什麼感恩或者憐憫,只是自我滿足,毫無意義。”
即使是到了現在,荒耶依舊沒有改變自身想法的打算。
“不過這一次,我就接受你的自我滿足吧,幫我聯絡蒼崎橙子,我有話和她說。”
......
依舊清冷的月光之下,橙子的聲音透過電波跨越了距離的限制。
“荒耶,這次你也失敗了。”對於橙子說的話,荒耶沒有回答。
“真是慘啊,收集人的死、製造出地獄、體驗他們的痛苦。做這些事只會帶來痛苦吧?為什麼要逼迫自己到如此地步。你為什麼這麼固執於追求根源之渦這東西。你該不會還認真做著身為臺密和尚時候拯救人類的夢想嗎?”
“――我早忘記理由了。”回答完,黑術師陷入了自我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