曠野沉寂,桉朵兒立在淵雲身後,有些發怵。
這事兒若傳出去,可怎麼跟東之月交代。
月光肅清,突聽太微沉聲說:“走吧。”
桉朵兒被淵雲牽著,無意識地邁了兩步,突然一甩袖子,掙脫開去,咬著下唇立到兩步開外。
淵雲驚異地回頭,甚至有些不悅:“小妹?”
桉朵兒看看轉身與她面對面的三人,緩緩搖頭:“我不能走。”
淵雲一瞪眼:“小妹!你胡鬧什麼!”
桉朵兒卻不為所動,繼續搖頭,小聲解釋:“哥哥,我不能走。上次就是因為我失蹤,青鸞哥哥才與太微正殿為難。好不容易平息下來,若我再次逃跑,青鸞哥哥必定首先懷疑太微正殿。”
她看看太微和沉煙,目光清亮:“你們為了救我而冒險,我怎麼能不顧你們的安危?”
沉煙面色平靜,黑眸子裡卻略有閃爍。
淵雲剛欲再言,桉朵兒馬上接了下去:“讓我去見青鸞哥哥吧。我會跟他說清楚。他其實是個好人。”
半晌沉默,夜風蕭颯,突聽太微嘆了口氣。
桉朵兒不禁疑惑,問:“太微尊上,你嘆氣做什麼?”
但緊接著,淵雲也嘆了口氣。
大概隔了一炷香功夫,好像天空雲層陡一增厚,便彌出濃重夜霧,恍惚中只見亂石枯藤穿梭而過。霧氣散開處,無邊無際的人群呈方陣林立,緋色鬥篷在夜風中起伏如潮水。
最前方的人,並不以風帽遮面,便露出一張刀削似的清冷利落的面孔。
桉朵兒失聲驚叫:“青鸞哥哥?”
青鸞盯著她,不語。
她嘴唇動了動,眼皮閃閃,小聲問:“青鸞哥哥,你的傷沒事?我,我不是故意傷你的。”
青鸞說:“我知道。”
桉朵兒略鬆口氣,突聽青鸞問:“他是誰?”
他的目光投向桉朵兒身邊的淵雲。
淵雲的風帽遮住臉,不發一言,就聽沉煙在一邊說:“我的侍衛。青鸞你管那麼多幹嘛?打還是不打?”
青鸞再看淵雲半晌,終於移開目光,重看向桉朵兒。
桉朵兒不知怎的,就回憶起昨晚為青鸞跳舞的場景,當時的某些感覺回歸,她感到不可名狀地心酸。
她說:“青鸞哥哥。”
青鸞不語,目光深處卻如水雲拂過。
桉朵兒的聲音有些沙啞:“青鸞哥哥,我要走了。你對我很好,我也很感激,我會一直把你當朋友。但我要走了。”
青鸞問:“去找東之月?”
桉朵兒卻不答,仍舊延續自己的話:“青鸞哥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你可能覺得他現在對我不好,棄我於不顧。但他做事必定有他的道理,我會去問清楚。青鸞哥哥,有些人註定是正確的,哪怕這正確並不能讓你倖免於被遺棄或傷害。”
夜霧完全散開,天空清澈異常,滿地月光像一方完整的冰塊閃閃爍爍。青鸞沉默片刻,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道:“註定是正確的。朵兒說話也有狠厲的時候。不給人半分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