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朵兒心裡剛開始打鼓,就聽青鸞關切地問:“小姐看上去氣色不是很好,是否身體不適?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這一問,桉朵兒立刻就忘了家國大事。
說實話,經過與東之月的相遇,她已徹底認識到,敵我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公私也不必混為一談。比如東之月與哥哥也算敵人,但東之月那會兒不還對哥哥開口大贊,並承諾要請哥哥喝酒嗎?
所以,眼前這北陸族的人,撇去戰爭大事不談,真不能算她的敵人。
她少年老成地嘆口氣,惹得青鸞啞然,她便臉紅了,小聲問:“青鸞大哥有沒有看到過夜之哥哥?”
沒想到青鸞立刻點頭:“過來時,還看見尊上帶著靜淞小姐,匆匆忙忙不知去哪裡,看著像往海雨樓行去。”
桉朵兒皺眉:“海雨樓?”
青鸞立刻解釋:“哦,是這裡的一處景緻。小姐若不嫌棄,我可以帶小姐去看看。”
桉朵兒興趣焉焉,幹巴巴地問:“靜淞怎麼也來了?”
青鸞想想,搖頭:“這個就不太清楚。尊上以前每次前來,都帶著靜淞小姐。大概這次也是被尊上喚來的。”
他盯著發呆的桉朵兒看了片刻,低聲道:“夜風大,要不,我先送小姐回去?”
桉朵兒突然一仰頭,目光晶亮,道:“帶我去海雨樓!”
青鸞一路走得極快,或許對他自己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速度,但鑒於桉朵兒的腿長和修為,只能累得面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
其實以青鸞先前的禮儀,桉朵兒覺得他不該這般不替人考慮。
走了將近一個時辰,途經一片山澗銀杏林,桉朵兒實在吃不消,往一棵樹幹一靠,邊拼命喘氣邊斷斷續續道:“我,我我,我,實在走不動了。你你看看,有沒有近路。”
青鸞在一邊平和道:“小姐,這就是最近的一條路。”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桉朵兒的粉紅面頰,以及面頰和脖頸上交織的晶瑩汗珠,眸中漸有隱秘的熱度升起,但桉朵兒恍然未覺。
他說:“我只是想,時間緊迫,若晚個半刻,說不定尊上和靜淞小姐又轉移了去處。”
桉朵兒的肩膀抖了抖。
她吞著唾沫,艱難道:“難道這裡就沒有代步靈物,大鳥什麼的?”
青鸞搖頭,滿眼遺憾和歉意:“這時辰,靈物都入睡了。小姐不是這裡的人,可能不太清楚,北陸一直有這傳統,從不過度驅使靈物。”
桉朵兒第一次聽說西冥還有這般愛護動物的民族。
青鸞再看桉朵兒片刻,突然道:“路途尚遠,小姐若不嫌棄,要不,我抱小姐過去?”
桉朵兒的睫毛抖了抖,看向青鸞時,卻發現那目光坦誠,雙眸清澈見底。
剛想點頭應允,心底卻一抽動,再想想,還是默默搖頭,道:“青鸞大哥,我盡量快點走。”
走到海雨樓時,桉朵兒已只剩下半條命。
醇和垣殿的大海,竟與三元之城的很像,同樣的墨黑色,幽光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