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谷霧嵐,月光透過婆娑枝葉,變成一群朦朧的魚在身邊遊動。東之月修長瀅白的手指靈動如奏雅樂,節律卻慢,好像故意延長世間,用以完全享受一樣美妙事物。
他的指間,是一個發結,用他的和桉朵兒的頭發編的。
桉朵兒腔子裡一顆心撞得又急又重,咚咚聲幾乎隨風傳開。東之月的舉動,讓她完整回憶起幻世之外的經歷。雖然東之月並未與她編過發結,但他對她的寵溺,讓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的。總有一天,他會對她做一切情人該做的事,細致而溫存。雖然在幻世之外時,她其實很抗拒這些。
她非常想念幻世之外的東之月。
桉朵兒看著低頭仔細編發結的東之月,慢慢就産生一點奇怪的想法——若是在這幻世裡,讓東之月愛上她,會怎樣?
想著,東之月突然開口,沉寂卻突兀:“我很害怕。”
桉朵兒說:“啊?”
東之月手中不停,睫毛垂得更低,兩頰有了陰影:“我很害怕。你也知道,天玥她失去記憶。我偶爾在她睡夢中,用術法喚醒她,讓她憶起我,與她短暫相聚。”
他頓了頓,又說:“但這種機會不可多得,大多數時候,我都盡量避免與她相見。而現在……現在,唉,現在我再也不用避免了。我可以毫無顧忌地見她愛她。你知道,近鄉情更怯,我真的害怕。”
桉朵兒腦中混沌。
她完全沒聽懂東之月的話。
為何東之月往日要盡量避免與天玥相見?為何現在又可以毫無顧忌地見天玥、愛天玥?這怎麼解釋?
桉朵兒唯一聽懂的,就是那句“近鄉情更怯”。
搞了半天,東之月是因為心中害怕,拿她桉朵兒做個心理安慰。
但東之月也會害怕。這不是千古奇談。東之月會因為天玥而害怕,卻從沒有因為桉朵兒而害怕,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
桉朵兒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閉口不言。
東之月卻兀自解釋:“我以前盡量不見她,是有原因的。現在能夠見她,也是有原因的。這原因,再過不久你就會明白。你要原諒我。”
桉朵兒不解:“我要原諒你?”
東之月卻移開話題:“你可能不知道,她那一身傷,其實……全是我做的。”
盡管早知道真相,聽東之月親口說出來,桉朵兒還是忍不住心驚。
剛欲開口問原因,突聽旁邊傳來怯生生的一聲低喚:“榛榛,這麼晚了,要不我們……回去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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