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行雲已在娓娓而談:“也不知怎麼的,島主對我的終身大事如此看重,已言明幫我選定一溫婉女子。其實我也很好奇,島主他老人家的眼光自是錯不了。我半生清寂,對那女子倒是有幾分祈盼……”
“原來如此啊!”
一聲清吒打斷了煙行雲的自述,在場俱是一抖。發出那聲唐突大叫的,竟是一貫沉穩有禮的慕容暻和。
只見慕容暻和雙目灼灼,激動得唇角都在發抖,毫不顧忌蘇葉眸中微淡的慍色。
慕容暻和盯著煙行雲,又喊了一遍:“原來如此啊!”
喊完,轉向桉朵兒,用同樣興奮的語調說:“小妹,你說自己這些年都在島上談情說愛,原來物件是煙教主啊!”
桉朵兒說:“啊?”
慕容暻和轉向眾人,興致勃勃道:“你們不知道,小妹剛回來時,對我說,她這些年光在島上談情說愛,還說過兩天,她那心上人會來我們幽笛谷走一趟。剛見到煙教主時,我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剛剛聽煙教主一說,哎呀,原來真有這麼回事。小妹原是神荼島主指定給煙教主的妻子!”
萬籟俱寂。
桉朵兒昏暗的視野裡有無數金星盤旋飛舞。
她怎麼就忘了還有那一茬,自己確實跟慕容暻和說過——“我那心上人,再過幾日,會親自來這裡看望我。”
人在說天在看啊。
桉朵兒開始哆哆嗦嗦地解釋:“不,不不,哥,你搞錯了……沒這回事……”
慕容暻和笑道:“小妹也會不好意思。剛剛那半天,你的眼睛就一直盯在煙教主身上沒挪開過。還有,你不斷給煙教主夾菜,那關切程度。小妹,我們都是家人,我說話可就不拐彎兒了。”
桉朵兒筷子上的一隻翅尖落了地。
一桌子人盯著她,扭頭時,發現煙行雲隔著面紗,也盯著她。
煙行雲低頭看看碗裡堆起來的肉,以及一大碗粉絲,又抬頭看桉朵兒。
隔著面紗,桉朵兒竟然感覺到煙行雲目光中的一絲熱意。
桉朵兒的眼眶也開始發熱,哆嗦道:“我我,我,我給你夾菜是因為……”
她嚥了口口水,把那後半句“是因為我想知道戴著面紗吸粉條啃蹄髈是什麼銷魂樣兒”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的半條命還掌握在眼前這人手裡。
她艱難地說:“是因為你看上去比較清瘦,應該多吃點肉。”
她感覺煙行雲的目光更熱,讓她恨不能一頭栽進旁邊的溝裡清醒一下。
就聽煙行雲溫和道:“但是,我並不認識小姐。”
慕容暻和熱情澎湃地藉口:“煙教主這就有所不知了,暗戀也是戀。大家都聽見了,剛剛小妹說,身不能至心嚮往之。”
桉朵兒痛心疾首地想,自己的言辭是多麼的歧義無窮。或許東之月說得對,她的文學課老師真該被頒個終生成就獎。
沉默。
終於,煙行雲溫言道:“慕容小姐,令兄所言,可是實情?”
桉朵兒心裡想著永夜紫苑,她非要到永夜紫苑不可。因此一邊在心裡哭泣,一邊笑靨如花地點頭:“是,哥哥說得……我是一直對教主……師父他老人家是承諾要促成我和教主……哎呀我不說了,羞死人了。”
她即時捂住臉,熱淚滾滾而下,在心裡把慕容暻和活剮了一千遍。
桉朵兒還不忘甕聲甕氣地再確認一遍:“不知教主院子裡可栽種了永夜紫苑?”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桉朵兒下了狠心。不過扮幾天情侶,十天以後,她就和東之月溜之大吉了,又死不了人。看煙行雲一身浩然正氣,應該也是個規矩人,不會有過激之舉。
煙行雲的聲音更溫暖:“小姐好像對永夜紫苑很感興趣,既然如此,我鬥膽請小姐隨我去聖哲殿小住幾日,待到花開時,小姐就可賞玩。”
桉朵兒本來對這件亂點鴛鴦譜的不幸之事已想通,再一聽煙行雲的話,立刻精神大震,一甩開手,驚喜道:“真的?你把永夜紫苑給我?”
煙行雲坦然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