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撐住,,撐住……哥……”殘破的嘶吼聲響徹這個小破衚衕,夾雜在雨水中,很快又消失。
掌心溫熱的鮮血被傾盆大雨瞬間沖洗乾淨,鮮紅混著地面的髒汙被雨水裹挾著通通衝進了那散發著惡臭氣息的排水溝。
以前谷維總喜歡在大雨天行動,他說大雨是最天然的洗白劑。
田飛今天是徹底明白了。
“哥,你醒醒,醒醒,今天該死的是我不是你,哥!”
不知是那大雨氤氳了視線,還是眼睛本來就看不清楚了,前方的道路一直在旋轉,田飛重傷的腿,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片上,他要走出去,他這條命丟了沒關係,但易凜不能出事,絕對不能出事。
他願用他的命換易凜的命。
眼睛裡的畫面繼續加速轉動,鮮血從口中噴出,噴在地上過數秒的時間就被雨水沖洗乾淨。
田飛好像看見了光,但卻在下一秒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他還是沒醒嗎?”
“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準備?”
“植物人。”
“……”“可……可他才十八歲。”
“我知道,很抱歉。”
“那他呢?”
趙筠嘆氣:“他短暫的醒過,但什麼時候還能再醒過來誰也不知道。”
“我已經瞞住任茴了,他醒之前還是不要讓任茴知道,你們那邊呢?”
“我讓季海去解釋過了,說易凜去參加一個專案了,不能和外界聯絡,任茴應該是相信了,還是麻煩你,多照顧一下任茴。”
易芽掀起被角將田飛的手放進了被子裡,就是這雙手,給她做了很多頓飯,把她的稿紙畫的亂七八糟,轉頭卻又買一大堆吃的求她原諒,他那麼喜歡吃東西,現在不能吃東西了,肯定很難受吧。
“我知道,田飛家人呢?”
趙筠再度嘆氣:“田飛是孤兒,既然在我的醫院,我會給他免費治療,給他請護工,我相信這孩子會醒過來,就像你說的他才十八歲,人生路還長著呢,還有你,你的人生路還很長。”
易芽拿棉籤沾溼田飛乾燥的嘴唇:“我還有什麼人生路,這孩子也夠可憐的,傷害他們倆的人找到了嗎?”
“要麼是監控死角,要麼沒有監控,沒有絲毫的線索,我現在還沒通知吳家的人,不過很快藏不住了。”
易芽在病床邊坐了十幾分鍾,起來的瞬間差點一頭栽倒在地,她及時扶住了床,卻不小心壓到了田飛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
可沒有回應,他甚至連點反應都沒有。
等趙筠再進來時,她好像做好了什麼決定一樣,迎了上去:“趙醫生,我來照顧他吧,不過有沒有專業的人教我一下,一天就行。”
“你?小飛這孩子大機率是植物人了,你真的沒必要。”
易芽垂眸,深呼吸:“趙醫生,你不知道,我好幾次都是他送我到醫院,他救了我好幾次,我就是照顧他而已,不是說植物人身邊有人講話的話,會增大醒來的可能性嗎?他本來都已經夠苦了,我不能拋棄他,我跟他很熟,他應該能聽懂我的聲音。”
任茴的這個朋友,趙筠早就認識了,但是平時這個易芽沉默寡言,一句話沒有超過十個字。
今天卻說了這麼多,只為了小飛。
“好吧,如果你以後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會請護工,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照顧病人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謝謝趙醫生。”
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重現。
她那次吞了大量的安眠藥,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趴在病床邊的人,她有點印象,他是隔壁任茴的弟弟,她剛想抽回手,那個人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