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雪輕捻著自己的指腹，眸光中有淡淡的暗湧。
不多時，碧雲殿的房門被人推開，明黃色的龍袍格外醒目。
看到屋裡跪著的四個人時略顯詫異，卻旋即豁然。
走到莫笑雪的身邊輕輕將她攏入懷中，貼著她的耳鬢輕語著：“宮夜幽的接風宴上你問我有沒有在你身邊安排什麼人的時候，我就猜到他們四個大概是瞞不住了。”
“為什麼要瞞著我？”
君珩輕輕的親了親莫笑雪的側臉，然後溫柔笑道：“先讓他們下去，我慢慢說給你聽。”
莫笑雪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君珩這才衝著魄寒、言海、安雨、千風四人一揮手，四人頷首，閃身退了下去。
君珩將窗戶支開，讓和煦的春風吹進屋內，將陰鬱的氣氛一掃而空。
他將莫笑雪擁在懷中佇立窗邊，看著那院中開得正盛的桃樹，輕語著：“在你夢中那一世，我在奪嫡的過程中也是無比兇險。
我怕不能護你周全，所以將你安置在別院之中。
我分身不暇，但卻免不了日夜牽掛，一應用度更是竭盡所能給你最好的，只怕你會受了委屈。
我不敢去見你，怕將危險引向你。
於是我只能懷揣著一份願景，盼著重逢時你見我黃袍加身，會為我感到驕傲。
也盼著那麼久的分別之後，你會對我有少許的想念。
哪怕，一絲一毫也好。
可是你還記得你當時是怎麼說的嗎？
你說，我將你囚禁了起來……”
君珩格外咬重的囚禁二字讓人感到有些心疼。
那時她義憤填膺的一句指責，猶如一把帶著毒的匕首插入了他的皮肉。
哪怕時移世易，那份疼痛卻至今深刻，沒齒難忘。
“記仇到現在？”
“不是記仇，是汲取教訓。”君珩在莫笑雪的側臉上輕輕啄吻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那個時候……在你眼裡，我是你滅國的仇人，你對我的恨意比起夢中那一世尚不知直相的時候有增無減。所以若是我坦白相告，讓你知道有這麼四個人圍繞在你身邊，你說你會怎麼想？”
“……”
莫笑雪沒有回答，但其實並不難猜。
以她當時的狀態，大概會立刻告訴延浩涆，然後求著延浩涆將她身邊這四個‘監視者’拔除。
“你給的教訓太深刻了，所以我在你面前不敢再有半步的行差踏錯……我怕你生氣，怕你哭，也怕你不要我。”
莫笑雪往君珩的懷裡依了依，神情平靜。
夢中那一世的一切其實她並不記得，所有的感受都是夢中的共情。
那多年的情緒在兩天之內壓縮並湧入她的腦海，來勢洶洶，讓她難以抵抗。
但，那種洶湧的記憶來得快去的也快。
經過這些日子的梳理，當時的感受其實早已淡化。
剩下的，就只有‘我知道這件事’本身而已。
就好像是被割破的手指，當下痛到淚眼婆娑，可過上三日之後，你記得的也只有‘手指被割破過，很疼’而已，若再讓你因此哭一次，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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