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謬讚。貧道只是盡己僅有之綿力,除魔衛道而已。萬萬不敢當「得道」二字,更不敢以「高人」自居。”
這話,聽來多謙遜啊。
楚夢梵抬了抬眼,看著櫟樗道人頭頂上的五嶽冠,那可是篆刻著“五嶽真形圖”,必須受過“天仙戒”者方可戴的道冠,只有德高望重的大師才能戴。
在道袍上繡著《山海經》中異獸「櫟」的暗紋,而不是穿尋常道人的素『色』道袍,難道不是為了打響知名度,讓別人一看到他的衣服,就認出他是誰嗎?
在服飾上已經用盡了心思,只差沒背上一面繡著「得道仙翁櫟樗道人」的旌旗招搖過市了,卻還偏要裝著一副低調的姿態,裝著不貪塵界名,不戀俗世物的超脫境界,簡直虛偽至極。
只不過,看破不說破,知人不評人。
即然眼下要用他,那又何必撕破臉讓人下不來臺呢?
他要裝,那她便捧著他繼續裝。
需知道,爬得越高,才摔得越慘。
於是,楚夢梵輕輕笑了笑,仿若是無比欣賞櫟樗道人的高尚情『操』一般,道:“難得道長本領高強又有救世之心,不知可願為國效勞,以「國師」之尊,鎮一方平安?”
楚夢梵說到「國師」二字的時候,櫟樗道人的眼睛不可控的睜大了一下,瞳仁都閃出了貪婪的賊光。
但旋即又掩了下去,揮了揮拂塵擺手道:“貧道乃方外之人,不該受塵世虛名所縛。宮主好意,貧道心領但恕難從命。”
呵,好一個欲拒還迎啊。
楚夢梵真的很想知道,她現在借勢說一句「好吧,那我就不勉強了」的話,櫟樗道人的臉『色』得有多精彩。
將茶杯放下,楚夢梵到底壓下了玩心,配合了櫟樗道人的「清高」,演了演再三挽留。
“道長此言差矣。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道長雲遊衛道,誠然自在逍遙,卻也只能除沿途所見邪祟,至多能守一城平安。可若出任國師一職,便能站在高處,俯瞰整個慕國,守一方平安,那才更是功德無量。”
“這……”
嗯,現在開始演「動搖」了。
意思就是讓楚夢梵再多說兩句,以便他「盛情難卻」唄?
“道長即是方外之人,無論是雲遊四方還是出任國師,都一樣是除魔衛道,斬妖除祟,何來受塵世虛名所縛之說呢?所以我勸道長,以天下蒼生為念,切莫再多推脫。”
楚夢梵的笑意涼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再拿喬,我就不陪你演了。
櫟樗道人這等有幾分本事加之故弄玄虛混出名堂的人,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知道分寸在哪裡。
於是施了一個道禮,一臉茅塞頓開似地說道:“聽宮主一言,貧道如醍醐灌頂,恍然大覺。宮主才真乃大智慧者,又兼具救世慈悲,實屬難得。貧道願意追隨宮主,助宮主心願達成,保國泰民安,盛世昌隆。”
楚夢梵似笑非笑的看著櫟樗道人,心道他倒真是會挑主子。
知道皇叔事事都縱容著她,就算明知她是進讒也照樣依由她胡鬧,所以他不認皇叔為主,反倒說要追隨著她。
總不過,是背靠大樹好乘涼罷了。
楚夢梵沒有回答櫟樗道人的話,只是身子向後倚了倚,略顯慵懶隨意,然後才道:“不知國師,可會煉丹?”
“略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