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昆朝,王都。
“君上,姜成未得王庭調令,私自出兵,擅起兩朝爭端,此風斷不可長,該當嚴懲!”太傅鄒兗肅立於朝堂之上,對著趙寅躬身道。
“不錯。”太常出列,皺眉道:“如今我朝與大夏朝之戰方歇,正該是休養生息之機,姜成此舉,擅自挑起兩朝爭端,至萬千百姓於不顧,實乃罪大惡極,請君上將其召回王都治罪!”
“臣附議!”“臣附議!”
趙寅高坐於王座之上,皺眉看著這滿朝大臣們似乎說好了一般彈劾姜成,雙目微微眯起,彷彿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一直等到群臣都站出來,聲音漸漸消失之後,趙寅才睜開眼睛,看著一眾朝臣道:“都說完了?那便散朝吧。”
“這……”鄒兗聞言愕然,看著趙寅皺眉道:“君上,那姜成該如何處置?”
“孤也想看看周宣的反應,便……再等等吧,不急,眼下以全力治理大夏朝故土為主。”趙寅看向那些自大夏朝投降而來的朝臣,淡然道:“溫陵昭。”
“臣在!”一直默不作聲的溫陵昭上前兩步,躬身做禮。
“卿之能,這些時日已然展示,如今夏朝故地急需人才治理,便命你前往,昆江以北,阜豐、三運、春陽、永安、昭陵、聖熙六府之地乃水運要地,便由你暫代總督之職,爵位正式升任為三品,六府府主,你且挑選適當之人暫任,此外望江城夜歸你管轄,孤看你業績。”趙寅微笑道。
“臣……領命!”溫陵昭臉上閃過一抹激動,深吸了一口氣,躬身拜道。
“君上,這……”袁邱皺眉看向趙寅,整個大夏朝被趙寅劃分為四十八府,其中除了昔日夏都之外,最富庶的恐怕就是這六府之地,朝中現在不知有多少家族在覬覦著這六府之地的念頭,如今卻被趙寅一口氣都封給溫陵昭。
而最重要的是,這六府之地與姜成駐軍所在的家嶺關只有一江之隔,趙寅如此做法,等於給姜成提供了一個穩定的大後方,這已經是毫不掩飾的在支援姜成了。
“司空有何事要奏?”趙寅眯眼看向袁邱,微笑道。
“臣……無事!”袁邱嘆了口氣,如今大夏一破,趙寅君威日盛,對方意思已經非常明白,繼續跟趙寅對著幹,袁邱沒這個膽量,尤其是袁粱在攻破大夏朝之後,便因為擅辱王室之罪,不但沒能得了好處,反而被降爵,如今閒賦在家,更沒有與君權相抗衡的能力。
“那便退朝吧。”趙寅靠在王座之上揮手道。
“臣等恭送君上!”一眾朝臣連忙下拜。
溫陵昭靜靜地走在道路上,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在他與群臣之間誕生,這個圈子,對自己或者說對姜成這一新晉派系的排斥,從第一次上朝開始,溫陵昭已經有了準備。
雖然這些時日不時會有一些‘大人物’送來信箋,暗示招攬之意,這些人,每一個在朝中的地位都在姜成之上,不過溫陵昭並沒有答應。
在王庭待了五十年,五十年對於金丹修士來說,其實並不長,但在王都這麼多年,卻也磨練出足夠的政治嗅覺。
如今的朝堂,更像一場君臣之間的博弈,君上顯然是不願意看到這些朝中大族之間,聯手建立的關係脈絡形成的圈子,無形中限制了更多人才加入王庭的渠道,他要打破這個圈子,也因此姜成和自己有了趁勢而起的機會,對方雖然勢大,但他們這邊卻佔據大義,如果自己倒戈了,那所得罪的,就不只是姜成,還有君上。
而對於那些人來說,如果自己倒向他們那邊,對他們來說,自己只是無關痛癢的一個小卒而已,一旦倒戈就沒用了,庇護還是會庇護的,但要是談什麼未來,那就是個笑話。
而在姜成身邊則不同,雖然壓力很大,但一旦成功,收穫恐怕會更加巨大,就比如這次出任六府總督,雖然只是暫任,但只要姜成那邊能獲得更大的勝利,自己的地位也就會越加鞏固,至於君上讓自己去幹什麼,溫陵昭心知肚明,姜成贏了,自己就是功臣,姜成若敗了,自己便是幫趙寅背鍋的那個人。
同時也有將姜成的勢力暫時驅逐出朝堂的意思在裡面,隨著大夏朝的滅亡,原本大夏朝的人才大量湧入昆朝王庭,趙寅顯然有意將這些大夏朝的人捏成一派,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趙寅在用姜成的同時,也在防著姜成,以免跟那些家族一樣形成尾大不掉的狀況,大夏朝的這些人才加入,對趙寅來說,無疑是一個大好機會,他想讓朝堂上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勢。
溫陵昭相信,如果姜成真的奇功蓋世,那趙寅也會毫不猶豫的反過來助世家壓制姜成。
這便是朝堂,伴君如伴虎,如何在其中找到那一點平衡,甚至比姜成打贏大康朝更加重要。
這也是溫陵昭最擔心的一點,姜成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但畢竟年輕,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暗中點一點,以免姜成走錯一步,如今姜成已經手握二十萬大軍,這一仗的結果只要傳回王都,姜成的名望將會被推高到一個極限,但同樣的,也會伴隨著更大的奉先,這一點卻是不得不防的。
“溫大人留步。”身後傳來袁邱的聲音。
“袁司空?”溫陵昭回頭,看向袁邱,疑惑道:“不知司空有何吩咐?”
袁邱微笑道:“並非大事,只是老夫想,溫大人此番出任六府總督,這六府府主之位一時間也湊不齊人手,老夫有幾位賢才,願意引薦給溫大人,不知溫大人意下如何?”
“君上錯愛,授以如此大權,下官惶恐,這六府府主之位,雖是下官做主,但下官以為,司空還需與君上商議一番,若君上答應,下官自無意見,只是若君上不滿,下官自作主張的話,恐怕吃最不起。”溫陵昭微笑道,沒有明著拒絕,畢竟在朝中為官,很多話還是不要太直接說出來的好,委婉一些,給人留個情面,也給自己留條路走。
“溫大人當真謹慎,也好,那老夫便去問問君上的意思。”袁邱深深地看了溫陵昭一眼,微笑著點頭,沒有再說,兩人互相見禮之後,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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