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頭白獅子自空中飛來,背上馱著兩個人,其中一個自然就是方家老爺子,另外一個看起來卻實在駭人,因為那人瘦骨嶙峋,已經看不出當初模樣……
方家老爺子小心地攙扶著身旁那人,一臉的愧疚,對乘星說道:“你走的這些年,你師父替你受了不少苦,原本老夫只是要他們幫忙看管,沒想到他們竟然對長喜道人下此毒手,之前老夫前去要人,還和他們打了一場,好在人還是要回來了,只是,唉,老夫盡力了。”
乘星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他的心都在滴血,因為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瘦骨嶙峋,幾乎只剩下一副皮包骨的人,就是當年那個養育培育自己的師父長喜道人。
雙手接過師父,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重量可以這麼輕,顯然師父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痛苦,乘星咬破了嘴唇,一句話也沒有說,背起自己的師父離開了人群。
方耀本想拿回那本書,不過被方家老爺子阻止,方家老爺子之後讓眾人散去,並且告訴大家,這件事就到這裡為止。
有方家老爺子的一句話,太陽城裡自然沒有人再敢明面上談論這件事,大家依舊背後在小聲議論,更多的還是談論乘星最後拿出的那本書到底是什麼內容?
乘星揹著長喜道人一步步朝著如意宗走去,他離開如意宗十七年,當初要不是師父一力承擔下來了自己的過錯,也不會受到這麼悲慘的折磨。
這件事方家老爺子盡管說的很清楚,他也明白,當初長喜道人和方家老爺子私交甚好,因為不忍心與朋友動手,所以方家請來了別人幫忙,不過現在看來,乘星心裡暗罵方家偽善,沒有親眼見到始終不敢相信,會有人這麼殘忍,沒有人性。
他看到師父的一剎那,就明白了一切,師父的精氣已經不多,渾身修為早就沒了,如今還能活著,想必是心中還有什麼執念未了。
他揹著師父走的很慢,盡量不讓師父感到半點顛簸,想起小時候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是多麼開心。
一路上看到他的人很多,從他從歷練之塔出來的那一刻,他在太陽城已經變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們對他指指點點,聽不清他們在談論什麼。
師父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他的眼神已經說明瞭一切,他很開心,能夠在死之前還能看到自己最喜愛的徒弟,這就是他最大的執念。
乘星說著小時候的很多事情,這些回憶,是和師父在一起時候的時光,基本上都是瑣事,只是這時候他一件一件地說起來,長喜道人的眼神裡充滿了開心。
說著說著,乘星終於再也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淚水,因為他感受到背上老人的氣息越來越虛弱,他說道:“師父,還有幾步路,我們就回家了,很快的。”
小靈和鐵中堂見乘星迴來後立刻出來迎接,這些日子,他們已經在如意宗原來的廢墟上,搭好了三間茅草屋。
乘星將長喜道人小心翼翼地放下來,才發現師父在路上就已經道消身隕……一聲師父,讓小靈和鐵中堂也都流下了淚水。
沒有靈堂,沒有祭奠,沒有來訪者……
師父的墳墓就在如意宗的後山,乘星一個人守在墳前一坐就是三天三夜,這期間小靈看望過幾次,勸說了好幾次,最後也只是哭著離去。
這幾天乘星一直在和死去的師父說話,說著自己小時候的事情,說著離開中州後,在榣山的所有經歷,並且說遇到了另一位授業恩師,得到了恩師的親傳身教。
在他心裡,兩位師父都是無法衡量的存在,兩位師父對他都有莫大的恩情。從來沒有想過回到中州後師父會死,因為師父曾經修為很高,就算是方家老爺子,動手前也得衡量一下得失,只是沒有想到,終究是自己的錯,讓師父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自責,後悔,交織在乘星心頭揮之不去,他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也不是一個消極的人,卻也只能一個人偷偷地哭泣,人生中最悲痛的事情莫過於此。
他對著師父的墳前磕了三個頭,發誓道:“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三天的時間很短,小靈之前很是擔心乘星會不會經不住打擊,因為她在東海劍宗的時候,親眼目睹過失去親人的師兄師姐的痛苦,就和乘星當時是一樣的,他們中有的最終還是選擇了自暴自棄,她不希望乘星就此倒下。
不過看到乘星自己從悲傷中挺了過來,她心中既佩服又感到悲傷,她知道乘星大哥一定默默承受了很多,那三天時間裡,每每看到乘星一個人對著墳頭說話,說一會兒,哭一會兒,她的心真的是痛極了。
她甚至和昏迷中的鐵心兒說,就是不知道對方聽不聽得到而已。
“乘星大哥,我知道我嘴笨,不會說些好聽的勸慰你的話,不過看到你從悲痛中走出來,我真的為你開心。”
“謝謝你,小靈,我沒事了。”
“真的?你想要哭的話,我,我可以借給你肩膀。”
“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