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河川報社大樓不到500米遠的一個小巷子裡,掛滿了格式格式的“廣告製作”、“列印”、“媒體制作”等字樣的廣告牌,在十幾年前,這條不足800米的小巷子因為緊挨著報社大樓,吸引了很多的廣告公司進駐,因此這條小巷子在五年前的河川市地標整理活動中,被民政部門命名為“廣告衚衕”。然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曾經大大小小的廣告公司,都搖身一變變成了“融媒體公司”,各式各樣的微信公眾號也從這條小小的巷子輻射到全市乃至全省的角角落落。
“河川是個群”媒體服務公司在這個小巷裡,屬於不起眼的小公司,地理位置也不好,緊挨著巷子中唯一的一處公廁。然而就在這兩天,這家公司卻成為了這個巷子中最熱門的所在,排隊進去做業務、拉關係、談贊助的人,把隊伍排在了公廁外,搞得很多人不知道排隊的人到底是來上廁所的,還是來坐廣告的。
這家公司的老闆,曾在這個小巷子裡開過近20年的列印店。最近幾年,才轉行變成了融媒體公司,但實際上的主要業務,還是影印業,比如一塊錢一張的身份證影印件。22歲的林鐺,是這家公司的一名實習生,不過就在昨天,她在剛剛完成從實習生到正式員工到內容總監的“三連跳”後,因為將一壺茶水倒在了老總的頭上,被正式開除。眼下,這個來自外地的姑娘,在河川這樣的大城市裡,舉目無親不說,錢包裡只剩下了不到200塊錢。
“這樣的老闆就該被車撞死!被警察biubiu打死!被野狗汪汪汪咬死!”就在平安看到了那則讓他準備赴死的融媒體內容之時,林鐺被無良老闆以“既然不是我的員工就不要住在我這裡”的藉口,大清早的就被趕了出去。此時,她領著行李箱,抱著一個考拉頭像枕頭,賴在一家早餐店內遲遲不願離去。
“姑娘,你該走了,這一杯豆漿你從早上喝到了現在,我們馬上就要賣午餐了,要不你點碗麵,賞臉在我們這吃個午飯?”飯店活計無可奈何的對林鐺說到。
拖著行李箱,抱著軟軟的枕頭,林鐺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飯店。該去哪呢?回老家的話,錢不夠。住酒店的話,錢也不夠。
走在大街上,林鐺漫無目的的四處瞎逛。2個月前,她從學校畢業後,帶著勤工儉學和家裡給她租房子的錢,透過中介報了一個“無人機xxxxxxxx”培訓課。她的主張,是現在的傳媒類本科學歷實在不值錢,如果要找工作的話,免不了會被一波又一波的研究生給“淹死”,但如果多一項技術,比如擁有一張正兒八經的“無人機”操作類證件,那就意味著自己多了一項優勢——誰家的廣告公司不想要個有正規無人機“駕照”的航拍師呢?可惜,夢想很豐滿,現實很蕭條,就在她滿懷希望的來到培訓班後,發現和她坐在一起的同學,不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就臉上寫滿故事的的大爺。於是,一輛懷疑的她,再一次認真看了看培訓班簡介時,才發現培訓內容中,“無人機”後面的那幾個小字分別是“農業灌溉基礎理論”………
被命運狠狠開了一個玩笑的她,在退錢無望的情況下,準備將錯就錯的為祖國農業事業貢獻自己力量(好歹是個證,大不了找家農業公司照樣就業)可最後的最後她才發現,這基本上是一趟“咒語”課,關鍵是,就算上完了,也沒有任何證件可以領。
上錯了培訓課的林鐺,耽擱了整個暑假,最後被宿管老師以新生將至的名義,趕出了她視為“第二個母親”的學校。走投無路下,被剛剛轉行就“求賢似渴”的一位老闆請走。可如今,因為老闆隨意更改自己的稿子,還不按照她的要求,肆意釋出了出去,這讓她難以接受,一番沒腦子的操作後,就在她將要發工資的前一天,被正式開除。
“找一份新工作,就算是服務員,也最少需要三天時間,我現在的錢連最便宜的膠囊旅館都住不起,最少還要100元才勉強夠了,可去那找100元呢?”林鐺煩惱的想著,原本她以為自己就算被開除,老闆也要結算工錢,可老闆非說他頭上的假髮值2000多塊,工錢全頂了都不夠。
初秋的河川,已經漸漸有了冷意,從學校出來後的林鐺,為了方便行動,把秋衣一股腦的郵寄回了老家,如今,她還穿著淡薄的牛仔褲。一陣秋風吹過,涼氣想釘子一樣鑽進了她的褲子裡,讓她打了個冷顫,一抬頭便看到了高大的河川報社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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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平安老師還欠著我100塊錢呢!”林鐺突然想起了平安許給她的百元工錢,興高采烈的走進了大樓。
河川日報社大樓一層接待處。
“你找哪位?”接待處工作人員看了一眼林鐺問到。
“我找社會新聞部的平安主任。”林鐺客氣的說到。
“有預約嗎?”工作人員問。
“沒有。”林鐺老實的說。
“那對不起,要不你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工作人員一臉按章辦事的樣子。
“我沒有平安老師的電話,麻煩你打給他好嗎?”林鐺說。
“你沒有預約,這個有點不合適吧。”工作人員為難的說。
“你打,他一準見我,我給他忙活了大半夜,他還沒給我錢呢,我就是來要錢的,他要不見我,把錢託人送下來也行。”林鐺天真的說。
就在林鐺和接待處工作人員說話的間隙,費可卿扭著身子送一位客戶離開,路過大廳時恰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忙活了大半夜?要錢?你是誰?”費可卿一臉好奇的看著林鐺,急切的問到。
“我叫林鐺,是這樣的,平安記者欠了我一百元錢。”林鐺看了一眼費可卿,感覺這個人一定是個頭頭,急忙把自己的訴求說了出來。
費可卿有些費解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個頭不低,小臉挺白,身材雖然瘦,但是要曲線沒曲線,要韻味沒韻味,難道平安那老處男憋不住了,騙了個大學生過夜?嗯,樣子倒是清秀,年紀看著也不大,但是這種純妹子,哪有老孃這番風姿卓韻般的“解渴”!平安啊平安,你還真是飢不擇食啊,吃幹抹淨,提起褲子就跑,人家要錢都要到單位了,想下火你來找老孃啊,老孃比三黃片可管用多了……
看著費可卿眉頭都擰成了疙瘩,林鐺似乎還沒有注意到對方誤解了自己,繼續賣慘到:“姐姐,你認識平安嗎?麻煩你讓他下來,我拿了錢就走。”
“光要錢?不糾纏?”費可卿試探的問。
“嗯,就要錢,我付出了就該有彙報。”林鐺堅定的點了點頭。
“倒也爽快,現在的孩子,看起來的到底是和實際上的不一樣,算了,你要多少錢?”費可卿問。
“100塊啊,我們當時說好就是100塊?”林鐺說。
“才100?這麼…便宜…嗎?看你的條件,不該是這個價錢啊?”費可卿有些驚訝的說。
“姐姐,你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林鐺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一點不妥。
“不是來要陪夜費的?你人都敢大大方方的來單位,現在還裝什麼糊塗?”費可卿輕描淡寫的說。
“你!”這下好了,林鐺徹底聽懂了,原來眼前的這個女人把自己想成了那種女人。
一個想靠著努力改變命運的堅強女孩,靠骨氣和自愛,整個大學都沒有找過男朋友,一出校門就被騙,被欺負,如今身陷如同深淵般的處境,還被人誤解!雖然來自農村,但誰家閨女不是家裡的寶貝,短短几個月,吃盡了苦頭,當下費可卿的誤解更如同火上澆油,又彷彿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強裝堅強的林鐺再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