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葉羽從冷飲區一口氣跑到了結賬區。
向微吐槽她:“你知道你剛剛像什麼嗎?”
“什麼?”徐葉羽拿著水回身看她。
“像那種粉絲去看完演唱會之後,最愛跟自家偶像講的話,”向微嘖嘖,“你怎麼就知道人家瘦?你以為男人跟女人一樣,是一吃就容易胖的型別?”
“……”
向微:“我有朋友中午吃一碗大份黃燜雞再吃一個十塊的卷餅,胃裡能裝下一頭牛,照樣吃不胖。也許陸教授就是這樣,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你不用擔心。”
徐葉羽恍然大悟點頭:“也是,畢竟實踐出真知,我以後不能貿然下定論。”
向微點頭:“是吧。”
徐葉羽義正言辭:“要等我以後看他脫了衣服是什麼樣的,才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瘦。”
向微:“……”
“求你去死吧。”
徐葉羽嚴肅地想了一會兒,說:“不行。”
向微:“什麼不行?”
徐葉羽站在原地,輕輕搖晃著手裡的優益c,看著面前的燈光振振有詞:“我不能死,死了誰給陸延白當老婆?像他這樣忠貞不二的人,肯定會此世不娶明志,而我,不願看到他不快樂……”
一回頭,向微不願意聽她往自己耳朵裡灌輸垃圾話,早已經大步流星,毫不回頭地走出去幾米遠了。
徐葉羽:“……”
東西既然已經採購完畢,那麼回去這件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徐葉羽查了一下高鐵票,定在五天後回去,也就是週日補完陸延白的課,週一就回去一趟。
她提前給陸延白發了訊息:【教授,我暫時要出去一趟有點事,不知道下週六能不能趕回來上課,如果能回來就繼續上;如果回來不了,我就提前跟你說一聲,上不了的那幾節課就先不上,我們後面再補起來,可以的嗎?】
不出意外地,陸延白說好。
陸延白答應了她以後,徐葉羽退出對話方塊,從列表裡找到了江宙的微訊號,點進去。
江宙已經很久沒有發朋友圈了,上次和她的聊天記錄也停留在大半年之前。
自抑鬱症之後,他和外界那本就稀少的聯絡變得愈發稀薄,所有的事情在他眼裡都變得索然無味。
一直持續的同學聚會,他推掉;曾經喜歡的桌遊,他拒絕;就連聊天和玩手機,他都提不起多少興趣。
他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坐著,以前倒還好,一般是在房間裡寫小說,但自抑鬱症愈演愈烈之後,他徹底停筆,這兩年沒有一部作品産出。
15歲的時候,江宙靠處女作長篇一舉成名,不僅長篇成績斐然,他的科幻類中短篇甚至還走出國門,還拿了不少國外獎項。
人生僅過了六分之一,他便完成了很多人窮此一生都達不到的成績。
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他的一生將風光無限,熠熠生輝,飛向最高處享受掌聲和驚嘆,他會成為所有人的驕傲。
所以即使他選擇輟學回家專職寫作,家裡有頗有微詞,但仍是點了頭。
沒人能想到,頂輝煌的光景只持續了一年。
江宙16歲那年,徐葉羽在他櫃子裡發現了一些並不積極的藥物,和利器。
抑鬱症來勢洶洶,將尚未成年的江宙完全包裹,他像一個鐵塊,在水中永無休止地下沉。
沒有人能打撈他,他自己也不行。
幾個月後,江宙有了輕生行為——
徐葉羽至今仍舊記得十二點的深夜裡,急救車的嗡鳴劃破所有安寧的假象,她從睡夢中被母親搖醒,父親連夜開車抵達急救室門口。
看著急救室恍若白晝的燈光,徐葉羽大腦當機,手腳冰涼,提心吊膽地、一遍又一遍為江宙祈禱平安。
所有能趕到的家人都趕到了,在走廊或坐或站地圍做一團,迄今回憶起來的時候,畫面好像還是有聲音的。
有人在哭,有人在大聲辱罵,有人咬著牙紅著眼眶嘶吼——
“為什麼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自從你和他那次之後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