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郡氣洶洶地離開，沐雲川從小錢錢身上下來，邁步繞過一扇雙面雕花玉靈石屏風，熟悉的主堂映入眼簾。
兩側六座，上有主位。
正面一個大大的“沐”字石雕佔了半面牆壁。
桌上擺了十六小碟湯粥小菜，沐雲川一眼望去，四年前的菜樣都沒有變化。
只可惜，人變了。
丫鬟已經端來了沐雲川的那份早飯，有她最喜歡的竹葉粥。聞著熟悉的味道，沐雲川拿起湯匙舀了一口。
眼圈微紅，一股溼潤襲上……
沐天威看在眼中，“宋娘做的，你最喜歡她的手藝。”
“讓宋娘跟著我吧。”沐雲川提出要求，“我院中的小廚房也需要人，有她幫我，我方便許多。”宋娘是母親陪嫁到沐家的廚娘。
“這些瑣事你都隨意，稍後吩咐就是了。”沐天威話題一轉，說起正事，“原本長老們想要與你在族宴相見，但你明天就要過審藥師殿，他們想提早，在今晚。”
“可以。”沐雲川沒有反駁，“終歸族宴相見也是為了談條件，她不介意早一天還是晚一天。”
沐雲川初次答應的這麼痛快，倒是讓沐天威有些驚詫。
“即便你去藥師殿任職，沐家的事情你也不能不管。”沐天威鬢角的白髮又增添許多，眼角的皺紋溝壑明顯。
沐雲川看著他，“憑什麼？就因為我姓這個‘沐’字？那我改姓行嗎？”
“你又開始胡鬧！”沐天威微有喜悅就被一盆冷水澆下，“你再怎麼恨我，你也擺脫不了你是我的女兒！”
沐雲川沉默著。
一勺一勺的舀著碗裡的竹葉粥。
她不願承認，但沐天威說得卻是事實，這也是她長久以來最大的夢魘。
父女二人未再開口，主堂之內一直靜得可怕，旁邊的下人如木樁一般站著一動不動，誰都不敢這時開口說話。
一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從遠處跑來，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進入沐雲川的視線之內。
他長得甜美可愛，大大的眼睛似乎與沐天威一個模子刻出來般。
這是葉郡又生下的兒子，也是沐天威唯一的男丁血脈。
當初若不是葉郡懷著他，即便她是沐雲嵐的母親也會被處死……
“靈星，過來，叫姐姐。”沐天威慈愛的笑容濃郁無比，沐靈星依偎在他身旁，膽怯地看著沐雲川，“爹爹，這是母親經常說到的那個壞姐姐嗎？”
他天真無邪，卻說出了沐家不可能和睦的真相。
沐天威瞬間臉色陰沉，格外恐怖，他揪著沐靈星面對自己狠狠訓斥，“這是你的大姐，怎麼會是壞姐姐？你母親就是這樣教給你的？你再敢這樣說，我就打你！”
“哇……”沐靈星被嚇得立即哇哇大哭，他還從未被父親這般訓斥過。
沐雲川反而笑了。
她摸摸沐靈星的頭，“別哭，我就是你母親說的那個壞姐姐。”
沐天威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豁然發現，這個家似乎已經不為他所控。
攥緊拳頭，狠捶桌案，碟碗碎裂，卻比不過碎掉的人心。
沐雲川看著他，“別再做夢了，光有族長之名，卻無族長之實，你何必自欺欺人？你可以提前告訴沐家的長老們，想讓我做事可以，付錢，而且也要看我的心情。”
沐靈星眼淚汪汪、格外畏懼的看著沐雲川。
沐雲川摸摸他的頭，“抱歉了小傢伙，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母親，因為她奪走了我的母親，我別無選擇，你最好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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