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海。
血海中央,有一座勉強能容一人趴著的黑色礁石。
礁石四周,血浪滔天,無數表皮不存,筋肉外露,鮮血淋漓的血色身影,正在血海之中哀嚎掙扎。
更有密密麻麻的血影,蠕蟲般層層堆疊在礁石邊緣,爭相爬向礁石頂端,似乎想要佔據那塊小小的容身之地,以逃避血海銷骨蝕魂的痛苦。
不過此時礁石頂端已被一條瘦削的身影占據。
那身影面板死白,雙瞳深黑,眼神兇厲而惡毒。
他手持一把神力凝聚而成的刺劍,不停地出劍挑飛一頭頭血影,嘴裡尖聲厲嘯著:
“滾下去,這是我的地盤!”
然而他的威嚇並沒有任何作用。
血影前仆後繼,不停地往礁石頂上攀爬,任那面板死白的瘦削男子出劍再快,也沒法兒將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血影盡數清除。
終於,一隻血淋淋的手爪握住了他的腳踝。
當他一劍削斷那手爪,又有七八隻手爪自四面八方探過來,緊緊抓住他的腳踝、小腳、膝蓋,跟著越來越多的手爪落到了他手上。
瘦削男子瘋狂尖叫著,刺劍如電,飛快挑斬刺削,可還是無濟於事,終於被血影拖得一個趔趄,一頭栽入血海之中。
“啊!”
瘦削男子痛叫一聲,身上轟地一聲,爆出一團靈光,如同金蟬脫殼般主動蛻下了一層外殼。
新的軀殼從那蛻下的外殼中脫出,藉著舊殼爆炸時掀起的氣浪,脫離血海束縛,再度飛躍至礁石頂端,揮劍將礁石頂上密密麻麻的血影掃蕩下去,重新佔據了這唯一的容身之地。
而他蛻下的那層外殼,則被血海毫不客氣地消融、煉化。
跟著血海也沒給他任何喘息之機,又有無數血影,攀附在礁石邊緣,向著礁石頂上的瘦削男子湧去……
血海上空,低垂的血雲之中。
李行舟屹立雲端,垂眸俯視著那竭力掙扎的瘦削男子,悠然道:
“希瑞克,你還能再堅持多久呢?”
是的,李行舟現在已經弄清了那老鬼的身份,儼然是費倫世界大名鼎鼎的“謊言王子”希瑞克。
不過希瑞克的狀態非常糟糕,只剩下一縷神魂,以及一點神職碎片,也就是那塊奇異的灰白石塊。
李行舟研究過一陣那灰白石塊,發現這東西對他有點雞肋。
這是費倫世界的神職碎片,是費倫世界的“天道”演化出來的法則聚合體,哪怕現在這個世界再怎麼開放,這種異世界的神職碎片在這裡也不大好使。
若是本身就有與之契合的神性,如謊言與欺詐之神洛基,這神職碎片還能令他如虎添翼,神威大增,甚至可以在長期的潛移默化當中,以他的神職將之本土化——當然最終的結果,基本上會是希瑞克的神魂在洛基身上借殼重生。
事實上希瑞克已經差不多成功了小半,洛基已經被他的謊言迷惑,他本來只需要耐心等待最後的收割即可。
希瑞克甚至一度以為,他有機會成為“至高神”——只要洛基征服地球,禁絕諸教,只允許信仰謊言王子,那麼以地球龐大的人口基數,該有多麼恐怖的信仰之力?
由謊言王子晉升為全知全能的至高神、唯一神都不無可能。
可惜希瑞克運氣太糟,出師未捷就撞上了李行舟。
李行舟不修神道,自然不會直接吞噬神職碎片,希瑞克以神職碎片為餌,奪舍李行舟的圖謀從一開始就進行不下去。
甚至連阿祖的軀殼,李行舟也不會容許希瑞克染指,在希瑞克冒頭誘惑阿祖時,直接把他囚進了心象幻境。
李行舟不會直接吞噬神職碎片,免得壞了道途,不過那畢竟是一方世界的法則結晶,還是有著極高的參考以及利用價值。
再加上李行舟很擅長吞噬神祇,所以他想出了一個將其價值最大化的辦法。
他把神職碎片還給了希瑞克的神魂,然後以血海魔君的心象幻境不斷煉化希瑞克的神魂,迫使希瑞克為求自保,頻頻催動神職碎片的威能。
因為沒有神力補充,希瑞克每催動一次神職碎片,就會令神職碎片破損幾分,剝落下一層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