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說,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但現在,爾朱禛佳再不敢茍同,自家陛下一統三國,可謂集萬千尊耀於一身,是整片大陸上最具有雄才偉略的男人。但就是這樣一個向來英明冷決的萬乘之尊,在面對感情問題時,爾朱禛佳自認提醒的足夠直白,然而對方只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句‘何必浪費唇舌’,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此時走在出宮的路上,爾朱禛佳緊了緊手中詔書,抬眸望向天際,無力低嘆,“難吶,難吶……”
難什麼?自然不是指北漠一事,而是說陛下和某女恐怕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大梁帝寢殿
斐苒趴在床上,眼角掛著一顆晶瑩淚珠,人已經睡著,呼吸均勻綿長,好似是累極的關系,內侍幾次敲門她都沒有反應。
直到午後,斐苒終是醒轉,內侍聽見殿內傳出響動,趕忙躬身入內,將一套內府送來的新衫呈到斐苒面前。
“姑娘,快試試吧,這是陛下為了明兒個乞巧節,讓內府特地為您趕制的。”
斐苒不看一眼,“拿走。”
知道她還在為昨晚的事不快,內侍靈機一動,很快有了說辭,“姑娘,乞巧節將至,屆時宮裡定會熱鬧非凡,就算不看在陛下的面上,您也可以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是麼?何必為了一點小事,獨自一人在殿內傷神呢?”
內侍這麼說,顯然是偏向斐苒這邊了。因此斐苒不自覺念起往日青蘭院的八個小太監,時常跟在身邊,對自己可以說是忠心之至。
想著想著,斐苒面色放軟,低聲發問,“你……可有聽過小春子?”
小春子?內侍搖頭,“回姑娘的話,未有耳聞,宮裡應當沒有這號人物。”
不免失落,斐苒垂下眼瞼,與此同時對往日那群同伴更加懷念,韓藝卿不知怎麼樣了,陌無雙曾說救了他,可人呢?還有燕秦、韓幕遼等人,陌無雙對他們隻字不提,自己亦是沒找到機會問,難道就這樣和他們再不相見了嗎?
看出她情緒低落,內侍只道和小春子有關,竟是有些羨慕起那人。身為奴才,誰不希望得到主子賞識,更別提讓主子掛心,那可是無上榮耀的事情!所以如果可以,他也想像小春子一樣,在自家陛下心中留下一筆,至少不能像現在這樣,有沒有他這個人,對陛下而言沒有半分差別。
於是放下衣衫,內侍再次開口,“姑娘,今日外頭天氣不錯,不如奴才帶您去禦花園散心可好?”
突如其來的提議,斐苒不解,“為什麼想起去禦花園了?”
內侍彎下身子,笑道,“姑娘去了便知~。”
沒有把話說死,因為內侍在賭,賭這個時辰陛下會和往常一樣,獨坐在禦花園中品茗,只不過從前是為思念姑娘,現在……恐怕是為剪斷愁絲。
……
鵝卵石鋪墊的羊腸小道,在日光暈染下,散發出色澤各異的瑩潤亮彩。明明是炎熱的三伏季節,但因著禦花園中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碧波水池,四周楊柳依依,微風吹過,竟能蕩漾起人心底漣漪,不自覺感到舒爽,那一抹浮躁也就隨之淡去。
“姑娘,這邊請。”內侍在前頭引路。
走在後面,斐苒一身淡藍衣裙,說實話不太習慣古代女子服飾,層層疊疊異常繁瑣,奈何不再有往日大公公身份,不能和從前一樣終日穿著男裝四處遊蕩,徒給自己招惹非議。
只是今日臨出門前,內侍以日頭曬為由,還替她上了一層薄薄水粉,說是能保護她不被曬傷,對此斐苒未有多心,畢竟現世也有防曬霜不是麼?也就順了內侍的意思,任由他在自己臉上折騰一番。
現在走下臺階,恰逢一陣風吹過,混合湖水清涼,斐苒心情莫名放鬆了幾分。
趁她不注意,內侍四下張望,湖心亭中沒有陛下身影,遠處石臺空蕩無人。內侍微不可察的輕皺眉頭,暗道莫非自己猜錯了?陛下並不在禦花園?
直到斐苒朝湖中心的涼亭行去,內侍揮去心中失望,快步跟上。
之後在涼亭落座,斐苒望著微波不斷的水面,一顆心得到安寧,面色也隨之變得淡然,外加粉藍羅裙和內侍精心為她添上的妝容,整個人如同空谷仙靈,只一瞥便能讓人再移不開眼。
因此候在旁邊,內侍不禁看痴了,就這麼呆呆立著,連去替斐苒準備茶水都忘得一幹二淨。偶有宮人路過,也是一樣,明知宮規森嚴,還是忍不住朝湖心亭中的姑娘頻頻投去眼神。
未有察覺眾人異樣,斐苒突然發聲,“陌無雙……是不是很喜歡這裡?”
內侍一愣,連忙躬身回道,“確實,從前陛下每日都會在此靜坐。”
看著湖對面一大片清幽蘭花,斐苒瞭然的笑笑。
“姑娘,不如奴才去替您沏壺茶來?”內侍提議。
斐苒微微點頭,“如此便有勞了。”
然而內侍走不多時,斐苒發現那片蘭花中,有個尖細的白色腦袋在不斷探出,漆黑烏溜的圓眼冒出點點星光,斐苒看得清楚,再次發笑,“呵呵~,我道你這小家夥去哪兒了,原來是在宮裡貪玩。”
剛要開口喚小白,身後突然傳來男子熟悉的說話聲,“恩,就按你的喜好來吧。”
陌無雙?斐苒一驚,猛地回頭,就見陌無雙正和一名身著桃紅色衣裙的女子比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