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陌無雙寒著張臉帶走斐苒,路上只略顯冷意的說出一句,“你還有多少事情是本座不知道的?這具身體才是你的本尊是麼?呵呵。”
耳邊是呼嘯風聲,斐苒睜不開眼,也就沒有作答。不知她的這一沉默反而讓某人心底的焦慮更深一分。
眸底星芒不複,陌無雙再次提速,短短片刻二人便回到帝王寢殿。
男子明顯動氣的行為斐苒如何會看不出來,所以落地後,斐苒輕嘆口氣,暗道和陌生之間終究是隔了太多太多,要跨越恐怕只能慢慢來了。
而陌無雙未有再說什麼,獨自坐到桌案前,提筆,批閱奏章,不抬眸也不看斐苒一眼。
氣氛陷入沉默,之後斐苒看著他,薄唇幾次張合都不知該如何起頭。
內侍趕回寢殿,悄悄朝裡張望,發現陛下果然回來,那位姑娘也安靜的陪侍在側,一顆心方才落定。
只是仍舊為季凝霜的說法感到驚懼,暗道這姑娘看著與常人無異,怎麼就和芙蕖殿裡的那具女屍扯上關繫了呢?
內侍想不明白,直至爾朱禛佳提著沓簿冊走近,內侍眼珠子滴溜一轉忙湊上前去,壓著嗓音開口,“爾朱大人您來的正是時候,奴才有一事不解,還想向大人請教一二。”
爾朱禛佳聞言,明顯一怔,“怎麼,陛下還在為北漠動蕩費神?”
朝局政事內侍自然不上心,略一擺手,“奴才是覺得奇怪,為何今日凝霜公主會說這位新來的姑娘和芙蕖殿裡女屍是同一人,想著大人終日為陛下分憂,也許知曉其中緣由。”
“這……”爾朱禛佳皺了皺眉,而後朝殿內看去,眸光複雜,面上隱有絲絲遺憾。
如此一來,內侍愈發疑惑,“大人?是否有什麼難言之隱?”
默了片刻,爾朱禛佳終是釋懷一笑,“罷了,說於你也無妨。你可知芙蕖殿裡女屍身份?”
這麼大的事內侍如何會不知情,趕忙應道,“奴才聽聞那具女屍乃是前朝有名的斐大公公斐然,女扮男裝混跡朝綱,在當時韓武和燕文兩國均有一番作為。”
在對方提到燕文國的時候,爾朱禛佳唇邊笑意更甚,“是啊,震懾朝綱,令人聞風喪膽的第一奸臣斐然,當初連本官都為她折服在她手下賣命。你說,這樣一位奇女子,竟是被一把火徹底燒盡,是不是可惜可嘆?”
內侍微微點頭,“的確如此,放眼天下,能與她相媲美的男兒寥寥無幾,這麼死了實是不該。”
說到這,內侍身形忽然一頓,眸底隱隱放光,“所以爾朱大人您的意思是……?!”
像是孺子可教般,爾朱禛佳向他投去贊許的眼神,“正是,胸懷大才之人,不該就此喪命,更毋須拘泥其出處,世事本就無常,生老病死誰又能說出個定論或所以然來,究竟是死而複生亦或是其他原因,若要一一求得明白,恐怕白發蒼髯四五百歲也未能悉數盡知,更何況本官也有不望人提及的過往,不是麼?”
以及對斐大公公至今仍存有的愛慕之情,亦是爾朱禛佳深埋在心底,終其一生都不會對任何人說出口的秘密。
此時經過一番點撥,內侍茅塞頓開,能配得上自家陛下,還要會為陛下分憂解難,萬千鶯燕中,也只有殿裡這位滿是謎團,看似死而複生的斐大公公才有資格。
於是摒棄先前疑慮,對殿內女子,內侍頭一回發自內心的感到歡喜,胸有丘壑,容貌傾城,難怪陛下會為她痴迷至此呢~。
“好了,陛下既然在忙,那本官明日再來。”爾朱禛佳開口,也是再次朝殿內女子看去,僅僅側面都能讓人怦然心動,心底輕嘆一聲,爾朱禛佳終是抬步離去。
並不知自己和內侍的一番對話,一字不得落入內力深厚的大梁帝耳中,因此陌無雙低垂的眼瞼有片刻凜起。爾朱禛佳?呵呵,朕之前倒是沒看出來,你對斐然也存了心思。
餘光下意識掃向某女,發現她居然一瞬不瞬盯著爾朱禛佳背影,陌無雙面色又暗上幾分。
而斐苒會看他,主要是因為剛才依稀聽見爾朱禛佳提起北漠二字,想起宗政家全家老小被流放至北漠,斐苒一顆心跟著揪起。
之後收回目光,斐苒忍不住問道,“北漠情況如何?還有宗政家遭到流放,當初是誰下的旨意,你為什麼沒有阻止?”
一連串問題出口,而且字字句句都事關宗政宣家事,更甚者陌無雙還從她語氣中聽到了明顯怨怪,緊了緊手中狼毫,陌無雙動唇,“相較北漠,你現在是不是該向我解釋什麼。”
斐苒一愣,眼底隨之泛出一抹迷茫。
見此,陌無雙緩緩起身行至她面前,瑩玉般的指尖伸出,輕勾斐苒下顎,“可知你露出這樣的神情,會讓本座很難自持。”
什麼……?很那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