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月光下,孤魎行色匆匆,由於是夜,遠遠看去很難辨清他身後還跟著個黑袍人,外加孤魎刻意避開宮人耳目,也就沒人知道,這一晚曾有一位滿心滿眼都是陌無雙的女人來過,之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座森冷又偌大的皇宮中。
季凝霜回到自己寢宮,面色已然恢複如初。此時很淡的掃了眼小春子,季凝霜開口,“她是你原主子。”一句話用的是肯定語氣。
小春子躬身,神情是對斐然毫不掩飾的擔憂,“難逃殿下慧眼,所以奴才可不可以去見見幹爹?”
“不可。”季凝霜當下否決。
小春子不解,微不可察的輕皺眉頭,“殿下,這是為何?”
就聽季凝霜似有一聲嘆息,“你啊,莫非想害她不成?”
不出意外,小春子聽後心頭一緊,連忙追問,“奴才愚笨,還望殿下指點迷津。”
季凝霜起身,緩緩行至小春子面前,而後竟是伸出手扶著他在一旁坐下,方才繼續說道,“你這腳可還會疼?”
小春子受寵若驚,愣愣搖頭,“早不疼了。”
“那就是了,傷痛總有一天會痊癒,但不能因此就忘記害你的人,若非目的達成,對方如何肯輕易罷手?現在你在我身邊服侍,看在兄長的面上,對方才未有進一步舉動,可萬一哪天對方賊心又起,傷害你的同時對你主子出手,如果是我在場也就作罷,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如果換作她受到牽連,你於心何忍?又有沒想過她,是否和我一樣願意與你一同受罪?”
季凝霜一席話說的大義凜然,小春子不禁陷入沉思。
不為其他,只為那個手段殘忍,殺害他們一眾小太監的韓世月,倘若幹爹真的落到此人手中,那……
“還有,兄長的屬下都已允諾了她,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終歸會帶她去見兄長。再說她大半夜過來,多數是有非常重要不好讓旁人知道的機密大事,就是為大局著想,你也不能現在去見她,更是要保密今晚見到的一切,這樣她安全,你也安全。”
季凝霜的語氣始終淡然,能讓人不自覺的生出信賴和寬慰。
所以小春子思慮再三,終是點頭,“殿下所言極是,奴才一定謹記於心。”
翌日清晨初升,某位謫仙般的男子緩步回到寢宮,然而剛踏入殿門,就聞到一股極淡的血腥味。
陌無雙微微皺眉,星眸在殿內掃視。
“尊君。”孤魎忽然從暗中躍出。
陌無雙未有看他,冷聲發問,“怎麼回事。”
孤魎呼吸有瞬間加快,暗道自己清理的這麼幹淨,尊君居然也能察覺異樣,不得已,只好硬著頭皮解釋,“是一隻受傷的野貓無故闖入,屬下已命人將它帶走。”
說完發現陌無雙不語,孤魎背後冒出冷汗。
直到過了許久,陌無雙星眸終是一點點朝孤魎移去,落定在他身上,意味不明的說出一句,“不要做出讓本座失望的事。”
出於為陌無雙考慮,孤魎只好頂著壓力應聲,“屬下定不負尊君厚望。”
就在這個時候,“陛下,該上朝了。”內侍在門外恭敬啟口。
陌無雙沒有理會,而是凝眸又看了孤魎好一會,方才抬步離去。
留下孤魎一人如臨大赦般,徹底鬆了口氣,之後看了看天色,孤魎略一沉吟,匆忙外出,朝無人問津的冷宮趕去。
由於原皇室統統遷入大乘寺,新帝未有妃嬪,冷宮也就成了一座落滿灰塵,再無任何宮人問津的荒廢殿宇。
此時推開冷宮大門,孤魎就見黑袍女子正眼神空洞的坐在庭院裡,口中不斷發出怪異的嗚咽,好似低吟又好似哭泣。
孤魎不忍,放下手中食盒,“吃點東西吧,尊君在忙要事,還需過段時日才能來看你。”
斐苒聞言朝他看去,木訥的歪過腦袋,“呃。”不變的怪聲,整個人看起來悽悽涼涼。
見此,孤魎別開眼,按捺住心底情緒,再次說道,“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辦到,只是要委屈你一段時日。”
也不知道斐苒是不是聽懂了,咧開嘴露出痴傻一笑,而後抱起食盒,斐苒沒有開啟,只放在懷裡左右輕晃。
孤魎扶額,這樣的情況他第一次碰見,說實話真有些手足無措。
“既然喜歡食盒,就留下吧,還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只要你想得到,我都會一併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