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施恩像以往一樣下樓給淩總購買午餐。
當她走進食堂裡的時候,無端地感覺氣氛非常凝重。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散發冷氣,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往日午飯時間,食堂裡都非常熱鬧。大家一面熱火朝天地吃飯,一面興致勃勃地聊天。而今天,食堂裡安靜得就跟自習課時班主任站在窗戶外面一樣。每個人都低著頭安安靜靜地扒飯,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咳咳,”施恩輕撫自己胳膊,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應該是衣服穿太少了吧,回頭再加幾件。”
等她打包了午飯準備上樓時,發現前臺的小薇站得筆直筆直的,就跟軍訓似的。
她實在忍不住,湊上前低聲問道:“小薇姐,今天大家都怎麼了?世界末日要來了嗎?”
“世界末日沒有來,”小薇仍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大黑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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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施恩推開辦公室的門時,淩文松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書。一張臉鐵青,正如韓夕之前形容得那樣,就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沒有還一樣。
施恩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十分尷尬。
“進來吧,施恩。”淩斯琴道。
“是。”施恩剛一踏進門,淩文松就出聲了。
“連門都不敲一下就開門,你這秘書教得可真不怎樣。”淩文松頭也沒抬地說道。
施恩沒有管淩文松說了什麼,徑直走到了淩斯琴辦公桌前,將午飯放在了她的桌上,“小琴,你先吃飯吧。”
一聽小琴兩個字,淩文松猛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瞪著施恩。那兇惡的眼神,活像是欠了施恩八千萬不打算還錢。
“哥哥,我再警告你一次。”淩斯琴忍不住了,“你有再多氣,你出去撒,撒幹淨了再進來。施恩她本來就在這裡辦公,這裡也是她的辦公室。她要進出,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琴,你就非要跟我這麼一個釘子一個眼嗎?”淩文松道,“就為了這個小秘書?”
“我不光為了施恩,”淩斯琴直視著哥哥的眼睛,“我還為了我的幸福。另外,我說過她是我的人,你應該對她有最起碼的尊重。”
“你的幸福……”淩文松苦笑一聲,“說到底,你還是在怪我。”
“捫心自問,當初的事我的確沒有資格怪你,畢竟最後的決定是我自己做的。”看出哥哥的難過,淩斯琴的語氣又軟了一點兒,“但這次你如果做了什麼,破壞了我得之不易的幸福,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施恩沒有聽太懂他們談了些什麼,卻下意識地認為是和自己有關的。
過了許久,淩文松默默地站起身來,走出了辦公室。
“好了,施恩,回你的座位去。”淩斯琴道,“繼續工作吧。”
“是。”施恩道。
對於淩文松,施恩其實挺陌生的。只知道他十六歲考入了國防大學,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是授予了大校軍銜的正師職軍官。本來他一直在外地,不到一個月前才調回了帝都。加上又只有在休息日才能出來探親,施恩見他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每次見他,施恩都能感覺他的敵意。好在他還是很在乎淩斯琴的感受的,也不會真的對施恩做什麼。無非就是瞪幾眼,又少不了肉。
“小琴,”施恩試著開口,“淩董事他……”
“你別理他,”淩斯琴眼睛都沒抬,“他自己消化消化也就好了。”
施恩無奈地聳了聳肩,又埋頭到了工作當中。
“馬上放春節了,假期裡你有什麼安排嗎?”淩斯琴問道。
“小禾和夕夕姐說要回孤兒院看看,還問我去不去。”施恩道,“我想著我也該回去給奶奶上墳了,就答應了。”
“你奶奶?”淩斯琴道。
“是啊,我大四上的時候她走的。”施恩懷念道,“她一個人把我扶養長大。好不容易我快要大學畢業了,該輪到我來照顧她了,她卻走了。當時我只是學生,沒有穩定收入,也沒辦法給她買一座好一點兒的公墓,只能埋葬在了老家的墳地裡。”
淩斯琴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是你的奶奶,那也是我的親人。等回過祖宅以後,我也去看看老人家吧,順便給她修一下墳。”
“是嗎?那太好了!”施恩喜道,“奶奶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淩斯琴笑了笑,沒說話。只是給韓夕發了一條簡訊過去,讓她購買一些祭祀用品,回頭找她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