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之後,各位談判代表陸陸續續地聯絡了同事,才獲知韓嶼剛才變臉的原因:韓母曾經贈與蘇悅百分之五的韓氏股份,以作為兩家訂婚的聘禮。而蘇家把這百分之五的股份,賣給了韓氏的另一個大股東,韓嶼的二叔韓亞明!
韓嶼的二叔對於韓父當年繼承公司,一直很不服氣,但是好在韓父從韓老爺子手中繼承的股份佔據絕對的優勢,他們家也起不了太大的么蛾子。
可是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從蘇家的手裡,獲得了韓母贈送出去的百分之五,如果還能在暗地裡拉攏別的大股東,無疑會讓韓辰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這一環扣一環的算計,氣得韓嶼頭腦發昏。父母去世的哀痛,公司出事的壓力,一重一重壓在他的肩上,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韓嶼從夢中驚醒,靠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氣。銘刻於心的絕望,溫情撕破露出醜惡嘴臉的殘酷,種種感覺仍然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他此刻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層陰霾:最近這些奇奇怪怪的夢到底預示著什麼?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機,記下了夢中出事航班的號碼:hg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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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用飯時,韓辰笑著調侃自己的弟弟:“呦,你小子昨天晚上偷偷幹啥了,瞧這黑眼圈重的。”
韓嶼打了個哈欠:“做了個噩夢,一時沒緩過來。”
小侄子果果對著自己的叔叔做了個鬼臉:“竟然被噩夢嚇得睡不著,羞羞羞~”
韓嶼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也比不上你上次尿床啊。”
韓母正端著早餐過來,聞言對韓嶼很是不滿:“你今年幾歲了,還和自己小侄子斤斤計較!”
這種區別對待讓韓嶼更加深刻地體會到,自從有了小侄子,自己在這個家裡那是越來越不值錢了。
連續的奇怪夢境讓韓嶼感覺整個世界都別扭起來,夢中那種被連番打擊算計的不可置信仍殘留在他的心間。
因此在老媽詢問他和蘇悅之間的發展時,他猶豫一陣,還是對此說出了拒絕。
韓母再次數落他一頓:“悅悅這麼好的姑娘,你都要說沒感覺。我倒要看看,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天仙回來。”
接連幾天,韓嶼的工作情緒都不是很高。
這一日,忙了一天的韓嶼剛走進家門,就聽見客廳傳來一陣歡聲笑語,其中尤以他媽的笑聲最大:“來來來看這張哈哈哈,在海盜船上差點被嚇哭了!”
自己嫂子也跟著附和:“媽您看這個,他看海豚表演看得挪不動步子!”
“這張這張,發了紅領巾回來,非要顯擺給我們看!”
小侄子的感嘆像發現了新大陸:“哇,原來小叔叔以前這麼愛吃巧克力啊。竟然吃出了蛀牙!”
如果說剛開始進門的時候,韓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會聽見小侄子的童言稚語,他幾乎臉都黑了:“媽!”
他頂著一片嘲笑抽出老媽手上的相簿——這相簿記載了他不知多少童年的黑歷史,他早已把它深深藏在書架的背後,不用說,肯定是調皮的小侄子不知怎麼翻出來的。
韓嶼惱羞成怒地搶走了相簿,韓母也不阻止,繼續靠在沙發上,興致勃勃地向嫂子科普著韓嶼的年少趣事。
眼不見心不煩,韓嶼幹脆地拿著相簿去了書房。
正想把相簿繼續塞進書架後面的位置,韓嶼卻在那個架子的空隙裡發現了一個相框——木質的相框,由於放在那裡太久沒人動過,已經積滿了灰塵。隱約能看到,照片裡是站在一起的兩個人。
韓嶼伸手抽出那個相框,那些浮塵被輕輕擦去,相片上的少年一隻手拿著籃球,另一隻手強行搭在旁邊同學的肩上,笑容燦爛得宛如盛夏的陽光。而明明已經比他高出半頭的家夥,一臉無奈地配合著他的動作,那神色堪稱縱容。
他低頭看著那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無論是齊安還是自己都稍顯青澀,臉上帶著的卻是那樣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意氣風發。
閉上眼睛,仍能清晰地回想起來,自己當年在球場上,一次次地模仿齊安那個一氣呵成的帥氣灌籃動作,以及齊安笑起來時,略略向他側過頭的微末細節。
那時的他和齊安,可真稱得上年少知己,親密無間。
哪個男孩在年少時不希望自己滿身榮光,受世界所矚目,馳騁球場,能得萬千少女歡呼呢?然而有了齊安,他的所有光芒都要在齊安的襯託下,不得不退一射之地。從前要靠自己庇護的小透明,漸漸變得比他更加光芒萬丈,他也說不清自己心中的這種情緒,是酸澀還是欣慰,又或者兼而有之。
直到齊安和他暗戀的高中部學姐手牽手走在校園裡,這些發酵已久的情緒似乎找到了出口:他憤怒,不敢置信,失魂落魄,想要沖上前去質問為什麼,卻終究只能黯然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