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河,轉眼除夕已至。
玉微站在窗欞前,看著紛揚落下的雪,握緊了手中的暖爐。
自那日被蒼燁發現姬臨出現在她寢宮後,他雖未曾懲罰她,也日日來請安。封璽之後更是會在她宮裡靜坐半日,卻從不多言,兩人的關系似乎重新降至冰點。
蒼燁以為她不知曉他便是蒼淮,她也就真的裝作不知。其實蒼燁便是蒼淮,於她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幫助,很快了,很快她便能完成任務。
“娘娘,該更衣了。”十餘名宮女奉著託盤魚貫而入。
“嗯。”玉微合上窗欞,緩步走了過去,任由十餘名宮女為她梳洗更衣。
大晏的除夕宴是國宴,由皇帝宴請百官。及至交泰殿已是將近申時,朝臣皆已攜女眷入座。
玉微坐在東暖閣等候蒼燁的到來,一炷香的功夫後,蒼燁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外,隨著他的進入,門扉被開啟,吹進一室風雪。
玉微站起身,走近蒼燁,仔細地為他拂去一身將融的雪。
蒼燁感受到玉微氣息的靠近,撚了撚指尖,想要拂開她的手,卻又在抬起手時落了下來:“有勞母後。”
玉微收起微微有些濕潤的錦帕,似乎沒看見蒼燁無形中的疏離,淺淺一笑:“既然皇兒來了,便去正殿罷。”
蒼燁略微頓了片刻,抬手扶著玉微纖細的手臂,他的目光似不經意地從玉微脖子上滑過,前些日子被他勒出的紅痕已是完全消失,玉微也像是不知道般,從未質問過他。
他垂下眼眸,玉微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就算她自己沒發現勒痕,服侍她的宮女卻絕對不可能發現不了,更不可能發現了卻不告訴她。
只是她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他似乎已經有些看不懂她,記憶裡那個為他不顧一切,溫婉卻又貞烈的女子似乎在逐漸遠去,留下的只是一副軀殼。
……
宦官尖細的聲音驀然在交泰殿正殿響起:“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
群臣叩首垂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玉微的目光掠過清一色俯身叩首的群臣,前些日子姬臨闖入她宮中並不曾被人知曉,群臣自然也不得而知。
她反握住蒼燁的手,正準備收回打量的視線,卻是驀然撞上了坐在高位之上兩人的眼中。文武百官中,也只有這兩人敢這般不安分。
姬臨身為大晏攝政王,自然是坐在百官最前方,而隱淵是大晏右相,也僅在左相之後。
她對姬臨微頷首之後便將目光挪向了隱淵,對隱淵這個人,她始終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她完全摸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麼,想做什麼,為什麼做什麼。
玉微還欲再深究,卻是被手腕上忽然收緊的力道拉回了神智,她轉眸看向走在身側的蒼燁,蒼燁卻僅是目不斜視地扶著她走上了高臺,而後扶她坐下:“眾愛卿平身。”
群臣紛紛起身入座:“謝皇上,太後娘娘。”
蒼燁雖是沒再看玉微,她卻是安分地收回了視線,慵懶地坐在蒼燁身側,看著他抬袖舉杯,神色肅穆地陳詞,又看著文武百官三拜九叩。
大晏等級制度森嚴,稍有不慎便可能獲罪。
蒼燁陳詞畢,鼓樂聲起。
酒過三巡,玉微把玩著手中的酒爵,眼中泛過一絲惋惜之色,可惜蒼燁尚小,連妃嬪都沒有一個,否則她倒是可以設計讓他寵愛的妃嬪去刺殺他,想必會更精彩。
而現在,她不止找不到他寵愛的妃嬪刺殺他,還不能出賣借暗衛給她的姬臨。不過蒼燁沒有妃嬪倒也是省了不少事情,至少省了某些妃嬪的禮拜,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