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玉微微勾起唇角,雨滴順著她的睫翼滑落唇角,最終彙聚至下顎,她伸出舌頭舔了舔早已經冰冷得毫無感覺的唇角。
今天既然來了,怎麼能做戲不做全套呢。
委託者今天本來是打算來討要一個解釋。
一個蕭今為什麼在聽說她要成親之後連一句解釋都不願意聽她說就直接離開了北城的解釋。
這是委託者的想法,至於她。
她當然是要讓蕭今以為她還忘不了他。
雨聲中,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夾雜著雨水砸落傘面的聲音。
淅淅瀝瀝的雨中,蕭家管家撐著傘走近。
玉微的目光在觸及管家靠近的瞬間變得驚喜無比,像是溺水的人看見了生的希望般,她邁著沉重的腿靠近蕭公館緊閉著的鐵門,抬起那雙蒼白瘦弱的手緊緊扣住了手指粗細的門條,整個身子都貼在冰涼的鐵門上,彷彿這樣可以給她勇氣。
她興喜地問:“他願意見我了嗎?”
她微仰起精緻的下顎看向管家,那雙宛如被雨水沖洗過的澄澈眼眸中寫滿驚喜與期待。
管家被這樣一雙純潔無垢的眸子盯著,已經到了嘴邊的那句話驀然嚥了下去,嘴唇翕動,卻是一個完整的音調都發不出,握著傘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緊,一時間竟是感覺喉嚨幹澀的緊。
管家無聲的沉默已經說明瞭一切,玉微的嘴唇張張合合,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直至最後一抹火光也被熄滅,她的身子終於無力地滑落了下去。
“快來人啊!”眼看著玉微已經暈倒,丫鬟驚叫了起來,一直跟著玉微站在雨裡的護衛也顧不得男女之嫌,抱起玉微大步離開了蕭公館大門前。
管家看著逐漸遠去的車,無聲地嘆息,終究是一段孽緣,有緣無份。
祁系軍系副參謀長的夫人和卓系軍系的副參謀長之間,相隔的,何止是天塹。
……
車上
玉微微闔著眼,冰冷到僵硬的身體在溫暖的車內回暖了些許,卻依舊冷得令她忍不住發顫,丫鬟拿著帕子細致地為玉微擦拭著濕透的發。
“我來就好。”玉微握住丫鬟的手溫聲囑咐道,“你先擦擦自己身上。”
丫鬟的臉色已經看不出來一絲血色,白得如同紙片,身子也不停地顫抖著,分明冷到了極致,連拿著帕子的手都已經不甚靈活,卻還是體貼地為她擦去雨水。
丫鬟還想繼續,玉微卻是不容她反駁地自己拿帕子擦拭了起來。
到底沒換一身衣裳,僅是擦一遍也還是冷,冷徹心扉那種冷,玉微放下帕子,望向已經被雨幕模糊了景色的車窗。
透過朦朧的車窗,不斷倒退的景色,隱約可以窺見這個時代的眾生百態。
無疑,這是一個亂世,多少生命在這個時代裡還來不及綻放便已經早早被葬送。但這也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時代,哀鴻遍野之下,深埋的是隻待時機便能破土而生的希望。無數的豪傑梟雄在這個時代誕生,他們以摧枯拉朽之勢撕破腐朽,迎來勝利的曙曦。
委託者的丈夫,祁舟辭就是這樣一位亂世中的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