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和宋嘉彥的定妝照,玉微在趙繼的安排下特地去換了一身妝容。
再次換了妝容的玉微眼尾素淨,三千青絲只用一隻白玉簪鬆鬆挽起,著一襲清雅白衣,袖間隱有暗紋浮動,袖口以紫線繡幽蘭。這是符合劇中鳳鳶清冷人設的衣飾,與方才的妖冶截然不同。
玉微的氣質本就偏清冷,在妝容的襯託下更是冷若寒月,連目光裡都是悠遠不可靠近的涼意,教人紛紛側目的同時卻也無端生出敬畏。
陸涼目光沉沉地看了玉微一瞬,抬步靠近,唇角揚起極淺的笑意,謙和地道:“第一次合作,煩請玉影後多多關照。”
“關照談不上,互相學習。”玉微微笑,停頓了片刻又補充道,“不必這麼見外,叫我微微就好,認識的人都這麼叫我。”
認識委託者的人倒是真的基本都叫她微微,而且不少粉絲為了拉近與玉微的距離也這樣叫,只是沈承卻不願意喚她微微,從來只是一句冷硬的玉微。沈承作為委託者的丈夫,卻是連點頭之交的朋友都不如。
陸涼道:“微微也叫我名字吧。”
玉微似乎並不知道陸涼的怪癖,友好地伸出手:“陸涼,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陸涼的目光隱晦地掠過玉微白皙修長的手,遲疑片刻,握了上去。觸上那雙軟若無骨的手的瞬間,他下意識地用眼角餘光掃視了兩人交握的手一眼,發現的確是交握著的,而他出奇地沒有覺得惡心。
他向來會對人的接近感到惡心不耐,他以為他對玉微第一眼不討厭已經很是奇怪,剛才握上去也只是抱著試探的心態,想要試試她是不是真的那麼特殊,卻沒想到他真的能接受她的觸碰。
雖然還是不習慣,但是並沒有那種強烈的反胃惡心感。
陸涼半是開玩笑地道:“我沒有接過感情戲,這是第一次。可能會有諸多不足的地方,到時候希望微微不要嫌棄我才是。”
玉微完全沒有看出陸涼的異常:“怎麼會?”
一旁休息的宋嘉彥看見陸涼和玉微交握的手,目光略帶疑惑地掃過兩人。
據他所知,陸涼從來不和人接觸,更別提和人拍這種肢體接觸戲份甚多的戲份,今天在化妝間看見陸涼的時候他已經夠驚訝,沒想到陸涼還會主動與人握手。
宋嘉彥的目光不由得鎖定在玉微身上。玉微是很漂亮,而且是一種印刻在骨子裡面的美,讓見者很少能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玉微感受到了宋嘉彥審視的目光,卻依舊若無其事地和陸涼閑聊。
趙繼指揮現場的工作人員各就各位後,就直接打斷了兩人的閑聊:“該準備拍攝了。”
兩人聽到趙繼的話後,很自覺地不再閑聊,也各就各位起來。
這一張是以鳳笙墮魔,成為魔君後為基調的定妝照。
陸涼著一襲華貴墨色衣袍,眼尾以墨色眼線勾勒出瑰麗的弧度,瀲灩的桃花眼深不見底,似乎能引人甘願隨他墮入那魔域深淵。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氣勢更是令人不覺虔誠地叩拜。
此刻站在面前的是冷漠強大的魔君鳳笙,而不是她柔順乖巧的徒弟鳳笙。
鳳笙愛鳳鳶,愛到入了魔,愛到不惜舍棄所有,只為了讓她嫁給他。
鳳鳶被迫依偎在鳳笙懷裡,澄澈的杏眼中盛滿失望,那是對自己弟子的失望。她養了多年的弟子竟是想要欺師滅祖。單純如鳳鳶,怎能不失望?
鳳笙唇角揚起滿足的笑,他戀慕多年的師尊終於在他懷中,從今往後也只能在他懷裡,眼底深處卻滿是苦澀和絕望,焉不絕望?即使他強迫地得到了她的人,卻永遠也無法擁有她的心。
可是相比永遠都無法觸碰她,能夠得到她的人也是極好的,是以,兩相比較之下,鳳笙終究是滿足的,他眼中閃爍著淺淺的柔和。
在魔界之中強大,唯我獨尊的魔君,在帝後鳳鳶面前終究只是一個求而不得的怨偶。他恨她的不慟不哀,卻也愛極了她的無心。若她真的有心,她愛的只會是陪伴了她數萬年的夫君華淵,根本不會是他。
既然她愛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他,那不如就此不愛。至少不只是他得不到她的心,所有人都得不到。這樣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她不是不愛他,她只是不會愛人。
他彷彿有一瞬間明白了華淵為什麼不肯等鳳鳶愛上他再娶她,因為鳳鳶無心,根本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陸涼一手牢牢紮著玉微的腰身,一手微抬起她的下顎,強迫懷裡的人兒抬頭直視他的痛。
雪白輕紗和墨色長袍糾纏,蔓延至數十階臺階之下,雪色和墨色的飛舞,像是鳳笙對鳳鳶求而不得的愛。
他已經太痛了,想要她替他分擔一些,可是她純澈的眼眸裡除了失望,根本掀不起分毫波瀾。
鳳笙對鳳鳶愛恨交織,但到底是愛佔據了上風。他明知心中的空洞永遠不可能填滿,卻還是固執地擁緊懷裡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