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骨灰下葬的時候,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而現在,十五年過去,雨過天晴。
十五年的時間,南城變化很大,周圍的院子越來越少,一座座大廈高高聳立在城市裡,原本偏僻的墓園,現在已經挨近新城。
墓園擴大了,新添了很多墳墓,趙清歡沒有跟來,楚南在路上買了花,買了果籃,最後從後備箱裡取了一瓶茅臺獨自踏進墓園,按照記憶裡,在墓園中尋找。
跟十五年前不一樣了,墓園變了,路也變了,可楚南還是憑著記憶,七摸八拐的找了過去,在一大堆的墓中,找到了屬於柳柳的。
墓舊了,然而鑲嵌在墓碑上的照片,卻沒有一絲變化。
女孩對著鏡頭比了剪刀手,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陽光燦爛,她的一生,就彷彿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幕。
“啊,找到了!”
楚南的腳步停在了墓前。
大概是有些時日沒人來看她,墓前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連雜草都被管理員拔得乾乾淨淨。
他放下了果籃和鮮花,雙腿盤坐在了墓前,和她的照片面對面,好似這樣,他就坐在她的面前,而她,就活在他的眼中。
“嗨!”他朝照片揮了揮手,笑著跟她打招呼,“柳柳,好久不見。”
墓園靜悄悄的,照片不是活物,它不會說話,它只會笑,不管隔了十年還是二十年,都永遠只會笑。
他聽不到柳柳的聲音,鳳眼彎彎,眼底深處,有無法掩蓋的悽楚和黯淡。
他跟她說話,不管她能不能聽見,不管她能不能回答,他都自顧自的說,“一眨眼,你都離開十五了,我們已經十五年沒有見過面了,柳柳你知道嗎,十五年的時間,我連看你照片一眼都不敢。”
“我生怕我看了,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會睡不著覺,其實儘管如此,這十五年裡,我也睡得並不踏實,還有,在別人看來,或許真的是一眨眼,可在我這裡,度日如年。”
“說起來,這麼久不見,我們該乾點什麼,我帶了酒,不如你陪我喝點吧,然後再陪我聊會兒天?”他指著照片,“喏,你笑就代表你答應了哦,不許反悔。”
好似真的害怕她後悔,他連忙拿出兩個酒杯,一個放在了墓前,另一隻放在了自己面前,然後把酒瓶開了,頓時,酒香四溢,“香吧,這可是珍藏了三十年酒,老值錢了,我從我親爸那兒偷來的,今兒便宜了你。”
他一邊說,一邊將酒摻滿,用自己的酒杯去碰她的,然後抬手,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順著口腔和喉嚨流進胃裡,終於開始紓解了他心中的一丁點煩悶。
再看去,“咦,你怎麼不喝?”
“哦,我忘了,你現在沒辦法舉杯了,你要我幫忙才行。”
他替她拿過酒杯,抬手,將酒水撒在了她的墓前。
接下來,楚南一邊和她碰杯喝酒,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話,“柳柳,你的孩子還活著,她們應該告訴你了吧?”
她們,指的是唐果兒和黎漾,對,她們的確來過,的確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