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雖然不懂薛姨為什麼紅了眼睛,但也能從她的話中聽出這位阿姨實在關心自己,於是跟著說道:“阿姨別哭,妮妮可強壯了呢。”說著妮妮還比了個大力士的經典動作。
薛姨接過手帕,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淚,說道:“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情緒有點激動。”
安池魚搖搖頭,與薛姨相似的杏眼裡滿是撫慰:“謝謝您對妮妮的關心,您一定特別愛您女兒吧。”因為深愛著自己的孩子,所以內心對待他人也如此柔軟。
“世界上有哪個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說這句話的時候,薛姨注視著安池魚的眸光微閃,流露出了幾絲欣喜,卻又莫名的帶著痛苦與掙紮。
“薛姨……”安池魚愣愣的看著薛姨彷彿蘊含著千言萬語的神色,心中不知為何也漫出了幾分酸楚。
“乖孩子,薛姨先走了。”感受到了口袋裡手機的震動,薛姨緊緊了握了握安池魚的手,含著淚不捨的說道,“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妮妮……”
“我會的,您放心吧。”雖然覺得薛姨的舉動與話語都透露著一些怪異,但是安池魚下意識的就無法對她升起戒心,她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
薛姨再次深深地看了安池魚一眼,才起身腳步焦急的往門外走去,差點就與剛進門的蘇涅相撞。
“對不起。”
“不好意思。”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蘇涅看著眼前面色慌張的薛姨微微一愣,稍稍往旁邊側了側身子讓薛姨出去。
“剛剛那是?”蘇涅進了病房,隨口問道。
“那是來替班的護士阿姨,剛給妮妮上完藥呢。”安池魚接過蘇涅手中的東西,笑著回道。
“這樣。”蘇涅在妮妮身旁坐了下來,“她的眼睛長的和你好像,光看上半邊臉幾乎一模一樣了。”
“誒?難怪我總覺得她很眼熟呢,原來是和我自己長得像呀。”安池魚恍然大悟,接著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說道:“哎呀我的手帕還在她那,算了只是一條手帕,送給她也沒事的。”
“你呀!”蘇涅捏了捏安池魚還帶著些嬰兒肥的白嫩小臉,好笑的說道,“難得遇見這麼像的人,可能冥冥之中就註定你要送個見面禮給人家吧。”
“那個阿姨長的是很像小安姐姐呢。”原本已經在專心的看著小人書的妮妮突然抬起了頭附和道。
緊接著,妮妮又眼巴巴的看著安池魚問道:“小安姐姐,媽媽什麼時候才回來呀。”
“明天上午就回來了吧,妮妮是不是想媽媽了?”安池魚看著妮妮寫滿期待的大眼睛,握著她小小的手掌問道。
“嗯嗯,妮妮兩天沒有見到媽媽了。”妮妮失落的說道,但隨即又開心的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不過沒關系,妮妮睡一覺就可以到明天了。”
“就你聰明。”蘇涅捏著妮妮的小鼻子寵溺的說道。她和安池魚對視一眼,倏然發現妮妮在這幾天內竟從來沒有主動和她們問過過張大鵬的事,難道是有誰和妮妮說了什麼?看來等明天趙姐回來得和她好好溝通一下。
妮妮低下頭繼續看著小人書,沒有發現兩個大人慾言又止又飽含著心疼的神情。
其實她也曾問過媽媽為什麼爸爸不來看她,可是媽媽當時難過的神情讓她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
而且她早就發現了爸爸似乎並不喜歡自己,小孩子對於大人的情緒總是很敏感,好幾次爸爸明明是在對她笑著,卻讓她有些說不出的害怕。
只是孩子對於爸爸天生的濡慕之情硬生生的壓過了她對爸爸的懼意,總是想著自己再乖一些,爸爸就不會不高興了,因此也從沒和媽媽說過覺得爸爸可怕之類的話。
妮妮潛意識中的恐懼,以及擔心媽媽又露出那種傷心的表情,她自然不會再去主動提起關於爸爸的事。
……
此刻醫院附近的一家小賓館中。
“雪兒,你見到小魚了嗎,她如今是什麼模樣,她看起來還好嗎!”一位氣質儒雅,面容不過三十歲上下,卻雙鬢斑白的男子急聲問道。
“嘉言你快坐下,小魚她很好,又漂亮又善良,還給了我一塊手帕。”薛姨忙過去扶著男子,拿出手帕塞到男子手裡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男子激動的連說了好幾句好,才拿起手帕細細的撫摸著,原來他看似黑亮有神的雙目竟是失明的。
“這繡工,比你年輕時好。”似是回憶到了什麼美好的記憶,男子的唇角揚起了一道溫暖的弧度。
“那是,小魚一看就聰明伶俐。”薛姨聽了男子的話卻也不惱,反而開心的附和道。
可下一秒,薛姨幾乎與安池魚如出一轍的杏眼中就閃過一絲愧疚,“要是我們能陪著她就好了。”
聽聞此言,男子嘴角的笑容帶了些苦澀,開口安慰道:“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可是他們兩人彼此心知肚明,若不是他們自身都生死難料,又怎麼會因為害怕小魚日後傷心,而眼睜睜的看著她與他們相見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