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工作日,安池魚像往常一樣細致的整理著一些藥材,偶爾給上門的客人們抓個藥。
正是天氣微涼的時候,陽光細碎的灑進了藥房裡,旁邊坐診的大夫也在打著瞌睡,安池魚盡量動作小心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抱著一部分藥材悄聲去了後院。
只是這靜謐的氛圍卻被一個突然闖進來的中年女子打破了。
“安元瑾安大夫在嗎。”略有些尖利的女聲讓原本在小憩的周大夫猛地一激靈,嚇得馬上睜開了雙眼,只是還有些困頓的他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
下一秒,還在迷糊中的周大夫就被剛剛發出刺耳聲音的女子緊緊抓住了手臂,力道大的差點就隔著衣服把指甲掐進了周大夫的手臂裡面。
“嘶。”周大夫抽痛的吸了一口氣,像是怕激怒面前這位女子一般,小聲說道:“這位女士,可以請你先放開我的手嗎。”
面前的女子妝容精緻,穿著在這小城裡也是數一數二,一副富太太的裝扮,應該不會是哪家跑出來的精神患者吧。但周大夫這麼想著,還是不敢大聲說話,免得刺激到面前這位有萬分之一可能腦子有問題的女士。
徐秀芳被這一提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染著鮮紅甲油的指甲正死死掐著別人的手臂,忙退後一步著急的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太著急了。請問一下安老大夫在嗎,求求他救救我的孩子吧。”
說著,徐秀芳又忍不住淚流滿面,雖然她已經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在外人面前丟臉,可是一想到躺在床上幾乎只剩一口氣的孩子,還是難以平靜下焦慮的心情。
周大夫有些無措,他也是見識過安老爺子的能耐的。雖然他不知道安老爺子就是那位有名的‘岑安’老先生。
但就是從安老爺子開始,這個藥店才有了請一位中醫過來坐診的習慣。只是安老爺子一年中總有一大半時間是帶著安池魚走訪大江南北,所以其他時間都是由他和其他幾個相熟的大夫過來。
等到安老爺子坐診的時候,他們也總是找時間過來向安老爺子請教。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外人眼裡可能他們之間都沒什麼差別,都能看病抓藥。
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安老爺子的本事絕不是他們能比的。哪怕再過個幾十年他們積累出更多經驗,也不及安老爺子一絲。
就譬如說,感冒的藥方誰都能配,但是安老爺子的分量絕對是最準的,而且治病之餘還可以順便鞏固自身根本。
周大夫以前學醫的時候,也聽說過不少大師的事跡,他敢說安老爺子的能耐在中醫界絕對可以數一數二,但不知為何他們卻從未聽說過這號人物。安老爺子也一直甘於平凡的在這個小藥店看些發燒咳嗽之類的小病。
不過正因為如此,周大夫才心下疑惑:“不好意思這位女士,安老爺子在幾個月前就已經仙逝了,您怎麼會來這裡找安老爺子呢。”
徐秀芳一聽,心中一直緊繃著的弦就像突然被割斷了一般,原本還在小聲啜泣的她嚎啕大哭著喊道:“這可怎麼辦,我的乖兒子可怎麼辦,大夫你既然認識安老爺子,醫術也肯定不會差的,我求求你跟我去看看我兒子吧。”
周大夫看著徐秀芳悲切的樣子,心中也有些不忍,忙安慰道:“女士您先別哭,我或許知道個人可以幫到您,您稍等一下。”說完,他扶著徐秀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便去了後院找正在翻曬藥材的安池魚。
“小安!”周大夫快步走到安池魚身邊,面色焦急卻又有些猶豫的說道:“小安,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去看個病人。”
安池魚楞了一下,說道:“治病救人我當然願意,只是周叔叔,您怎麼會想到我呢。”
周大夫嘆了口氣說道:“我看她穿衣打扮非富即貴,肯定什麼好醫生都找過了,他們都治不好,我肯定更沒有辦法。”
他和安老爺子也是相識一場,自然知道安池魚的醫術也不差,雖然因為年紀尚輕歷練不足,暫時還比不上安老爺子,但是比起他們已經是綽綽有餘。
所以這話說出來也沒什麼丟人的,他早就知道安池魚的天分與醫術比他好出太多。若是年輕時說不準還會嫉妒一番,現在年紀大了,看多了生離死別,只想著若能少些病痛,誰治的又有什麼關系,他巴不得像安池魚這樣的天才可以多幾個。
遲疑了一下,周大夫又說道:“小安你要是拒絕也沒關系,免得到時候治不好還惹上一身腥。”畢竟安池魚年紀還小,周大夫也擔心萬一她真的沒辦法,那戶人家悲痛之下會向安池魚撒氣。
安池魚搖搖頭說道:“沒事的周叔叔,我總不能因為怕惹上事就不去治吧,萬一我可以呢,說不定我就能救上一條命。”
周大夫欣慰的點點頭,眼中閃過對安老爺子的懷念。小安這份心性還真是和她爺爺一模一樣,這才是他們為醫者該有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