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蓋地的金光散去,入目的是一片鬱郁蔥蔥之景, 而她和審神者正站在不知延伸到林子哪裡去的石板鋪就的小徑上。
“大小姐。”身後驀地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
天下跟審神者齊齊轉過身看去, 距離她們大約有八九步遠的地方站著位身著黑色燕尾服, 棕色的頭發全部一絲不茍的梳上去, 單看外貌大約二十五、六歲模樣的男人。
他腰板挺的筆直, 見她們看來,他恭敬的鞠了一個標準的九十五度躬, 又說道:“大小姐,老爺已經家中等候您多時了, 還請隨我來。”
聞言, 千早清秀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厭惡之色, 她扯了扯嘴角, 冷冷一笑, “專程等我?又有什麼事想讓我幫忙了?呵。”
“姬殿……”雖然對審神者的現世身份有幾分猜想, 但天下知道時還是不免有些驚訝。
“我沒事。”她努力放柔了臉上冰冷的神色,牽住了擔憂的盯著她看的天下的手, 越過燕尾服男人。
“大小姐, ”他轉身看向朝車子那邊走的兩人, 一抹與他彎腰弧度相符的標準的微笑出現在他面上,大抵是太標準了這一點,相反顯得有些不真實,像是帶著微笑的假面具一般, “行李箱還請交給在下來拿著吧。”
將唇抿成一條直線, 千早松開牽著天下的手, 在她擔心的目光下大步向男人走去,“怎麼?怕我知道他找我回來的原因後,拿著行李逃跑?”
即便是面對這種咄咄逼人的不善語氣,燕尾服男人還是保持著那抹看起來格外驚悚仿若假人的微笑,“怎麼可能呢,大小姐您多想了,老爺這次喚大小姐回來是因為長久沒有見到您,而掛心著您呢。”
千早對他這段虛偽的假話不可置否,冷笑道:“誰知道呢。”
說罷,她把手裡拎著的行李箱重重的放在了男人身前,轉身又拉住天下的手,拒絕了司機幫忙開門的動作,她自己開啟了車門跟著天下一起坐到了車裡。
看著少女滿是冷意的俏臉消失在車裡,男人低下頭看了一眼放在自己面前的行李箱,搖頭嘆了嘆,“到底還是年輕啊。”
話音未落,他就拎起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笑容頗有些詭譎的向車子副駕駛座走去。
待所有人坐定,繫上安全帶後,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便啟動了車子,緩緩地駛向他們的目的地。
經過鬧市區,又左轉右轉了至少十七八次,直到天下徹底記不住路線,他們才漸漸駛入了某個路道兩邊種滿了櫻花樹的寬敞無人的大道上。
道路的盡頭是一座看上去非常有古典又歷史味道的西式莊園,有些斑駁的暗紅色磚牆上爬滿了綠油油的爬牆虎,紅與綠的明顯對比,使得這座展現在他們面前的莊園更有幾分雅緻的味道在裡,讓人不由得期待住在這種屋子裡的主人到底是何風姿。
足有半個籃球場寬的鐵藝大門在他們即將撞上時,慢慢向兩邊敞開,發出一道略有點刺耳卻又令人心生莊重。
隨著車向前行駛的速度,天下視線劃過綠草坪上搭種的紫藤蘿樹,不禁想起剛剛在鐵藝大門旁一瞥而過的垂藤樣式的家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家紋應該是……
這麼想著,她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端坐在自己身邊的審神者,心裡有些複雜,看起來她這位姬殿的現世身份有點了不得啊。
“怎麼了?這樣看我,我臉上有什麼嗎?”千早注意到身旁人的長久凝視,摸著自己的臉疑惑的問道。
就在天下剛想要開始說話時,車子已經停了下來,坐在副駕駛座的燕尾服男人解開了腰上的安全帶,回過頭說道:“我們已經到了,大小姐。”
他率先開啟車門下了車,小跑到靠近審神者這邊的車門,彎腰將車門打了開來,對還定定坐在位置上的千早說道:“大小姐,請下車。”
千早冷淡的‘嗯’了一聲,便俯身下了車。
天下見狀便往車門那邊坐了坐,踏出一隻腳準備下車時,身體卻是一晃,緊接著她手臂就被人扶住了。
她訝異抬頭看去,燕尾服男人沖她笑得十分客氣,“還請這位尊敬的客人小心些。”說完,他就松開了扶住她的手。
“多謝。”
聽到這段對話的千早走了過來,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擠開他的位置自己站了上去,她扶住天下的手臂,敵意滿滿地說道:“你離我家天下遠一點!”
被擠到一邊的燕尾服男人無奈的聳了聳肩,在天下看過來的視線時,他露出了一抹無可奈何的笑容。
天下一頓,她移開眼,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在心裡把對他的印象打到了最低,甚至同審神者站到了同一戰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