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最後一絲暑氣的風夾雜著夏夜特有的涼意,穿山過林而來, 晚風徐徐, 打著旋揚起路人的頭發, 從他們的發絲縫隙中穿梭而去。
“啊……抱歉, 碰到你了嗎?”帶著些許溫意的指腹自他耳尖輕拂而過, 如蜻蜓點水,又如雪花落地,激起了微微電流, 酥麻感從耳廓一直擴散到臉上,讓一期不由得心中一緊。
“沒有哦。”把吹到她眼睛前的頭發撫平,讓它安安分分的貼合在前面一期的腦袋上,天下搖了搖頭。
許是因為靠的太近的緣故, 一期甚至能感覺來自上方的少女灼熱的呼吸, 每發一個音那溫濕的吐息便鋪灑到他的臉側、耳部,蔓延出異樣的粉色曖昧。
隔著布料親密無間的貼在少女緊實、線條粗細完美的大腿上, 他忍不住撇了撇頭,躲開來自身後宛如貼著他耳朵說話的聲音, 將固定在手裡的大腿往上掂了掂。
好輕啊……
一期目視著前方, 有些恍惚的想道。
“我很重吧?”天下沒有注意到一期臉上的表情, 她看著沿著山道邊緣生長的草叢裡, 尾部一閃一閃發著幽綠色光芒的螢火蟲,輕聲說道。
“不重, 讓我一直背下去都沒有問題的。”一期半側過頭, 看著伏在他肩頭看不太清的天下面容, 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天下楞住了,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題。
而等一期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麼話反應過來後,他們已經沉默了一段時間,他欲蓋彌彰的解釋道:“那個,我是說,就是呃……我的意思是天下你不重,比我想象中要輕多了……不對,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
他聲音磕磕絆絆的,帶著明顯的慌張和手足無措。
被一期這純情到不能再純情的反應逗到了,天下微微一笑,不知不覺中消去了心中那幾分緊張感和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放我下來吧一期。”
“嗯嗯好。”像是被天下這再自然不過的動作所感染一樣,一期也不覺放鬆了下來,把天下放到地上後,他背過身撫著胸口鬆了一口氣,懊惱的皺起了眉頭。
太丟臉了,下次絕對不能再這樣了。
“一期你看,這下面看起來像不像銀河?好漂亮。”天下小心翼翼挪動步伐,將手放在了高臺的欄杆上,自上而下的俯瞰著下方如銀河般蜿蜒曲長,周遭點綴了星星點點燈火的街道,她由衷的發出一聲感慨,才有種真正的置身於現代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呢,這裡,就連晚上都這麼熱鬧。”
以前坐在大阪城露臺處向下眺望,她只能瞧見一片漆黑,偶爾有一兩家燈火閃爍,天上是繁星點點,形成鮮明的對比。
置身於其中時,會感覺到非常、非常的孤獨,就彷彿世間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人。
一期站到了天下身邊,低下頭看著除去了往日裡溫和穩重,變得意外有些孩子氣的天下,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下方長若火龍的祭典攤子,琥珀色的眸子晶瑩的像是天上繁星落滿了眼眶,那般閃耀而又清澈。
“很漂亮對吧?一期。”忽的,天下轉過頭,側臉映著下方橘橙色燈光的臉笑靨如花,眉眼彎彎,讓一期呼吸不由得一滯,心髒再次蹦蹦的跳動了起來,有著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覺得,自己似乎真的無法逃脫了。
視線落在一期的身上沒幾秒,天下又轉過頭看向天際,“煙花,開始放了。”
拖著在深色夜空中十分明顯的白色尾巴,煙花騰空,在達到對面山脊最高峰時,‘砰’的一聲驟然綻放了開來,璀璨又萬分美麗,就像是它的名字——花火。
“是啊,可惜還是太短暫了。”一期低聲說道。
聞言,天下不禁側過頭看向一期,青年被七彩斑斕的煙花照亮的臉在不穩定的光下明明暗暗,帶著不同尋常的惆悵。
抿了抿唇,她松開放在欄杆上的一隻手,悄悄的靠近了他捶在身側的手,拿手背碰了碰他的手背,在引來一期疑惑的目光後,她果斷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天下頭也沒回一下,抬頭直視著剎那如流星的煙花們,保證道,“沒關系的,就算再短暫,我也會記得的,因為,這是和自己所珍視的人一起欣賞過的煙花。只要我在這世上一天,我就會記得一天的。”
一期愣住了,旋即他柔和下眉眼,昂頭看向夜空,“嗯,我也會的,向你保證。”
和一期所說的一樣,這絢爛的如曇花的煙花沒過幾分鐘就已經湮滅在了空中,殘留下來的像是星星一樣的火星斷斷續續的熄滅了下來,夜空又恢複了原先的寂靜,彷彿剛才那場燦爛到照亮了它整個天空的花火併不存在一樣。
蟲鳴聲伴隨著煙花的落幕漸漸回到了他們耳朵裡,一期有些悵然若失,他緊了緊手裡握住的手,好半響才輕聲說道:“回去吧。”
“嗯。”天下回握了一下一期的手。
信濃是第一個注意到庭院裡金光的,待看清裡面的人影,他立即沖了上去,“天下姐,你跑到哪裡去了?突然從隊伍裡失蹤,嚇死我了。”
還以為你被哪個想要你的審神者和刀劍男士給綁走了呢,他在心裡補充上這一句話。
天下歉意的笑了笑,揉了揉信濃的腦袋,“對不起,下次絕對不會讓你們這麼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