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為燈,秋風蟲鳴為歌,黃酒為引,葉青杯杯幹盡,酒酣意暢,說出了一番關於漠北的財源廣進之道,聽得任海潮心潮澎湃,肝膽劇顫。
噹啷!
酒杯被葉青擲在桌上,脆吟如雷霆,讓任海潮心神恍惚。
良久,任海潮這才對打了個酒嗝,身軀搖晃的葉青問道:
“葉兄,這樣真的可行麼?”
“有何不可?任兄且記,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葉青搖頭晃腦,手指在空中畫著圈,又猛地拎起酒罈,仰頭狂飲後,不屑道:
“只要有足夠的利潤,商人可以以命犯險,莫忘了歷史長河中那些膽敢改朝換代的世家大族,還有現在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他們可都是最大的商人。”
冒天下之大不韙,若被外人聽到,葉青必然得落個殺頭大罪的狂言,落進了任海潮耳中,嚇得任海潮趕忙伸手堵住了葉青的嘴,驚懼警示道:
“你不想活了?葉兄,慎言啊。”
葉青立馬酒醒了不少,點了點頭,聲音小了一些,但依舊譏諷的很。
“慎言啊,莫忘了你漠北落得如此境地,不還是那些人有意為之麼?”
“百姓?在他們眼中都不是人,只是群螻蟻,被圈養的牲畜,為了他們的世族昌盛,錦衣玉食,名留青史的工具罷了。”
任海潮心中不願相信的事實,被葉青毫不留情面的揭開,讓任海潮拳頭攥緊,低下了頭。
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那日所見,佝僂的貧苦老人,卑微的跪伏在地,滿臉乞求...
任海潮從醉意朦朧的葉青手中奪過酒罈,仰頭就灌,一言不發,大口大口的喝著。
當酒罈只有一滴滴澄黃酒液流出時,任海潮這才放下酒罈,看了眼已經醉倒伏案的葉青,踉蹌起身抬頭望月,烏雲飄動將彎月遮掩,漆黑一片中漏出了同葉青一樣的譏諷。
“葉兄,你說的沒錯,這世道,只有少數才是人,我等皆為螻蟻。”
他眼神不停變換,最後堅毅無比,烏雲也在此時移走,明亮彎月落下,映入銅鈴大眼。
嘎吱吱!
任海潮拳頭攥緊,下了決定。
“呵呵,螻蟻也想好好活著,活出個人樣,只要能保護漠北百姓,保護眾袍澤,同賊人私通商賈又如何?違背律法又如何?我等漠北軍士,皆是命在自己手中的狂徒。”
說完,任海潮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後院。
不知過了多久。
啊嚏!
秋夜寒涼,葉青被凍醒,見眼前沒了人影,罵罵咧咧道:
“次奧,大爺的,這傢伙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把我送回屋,要不是我醒了,若趴著睡上一夜,感冒發燒肯定跑不了。”
鐺啷啷!
葉青踉蹌起身,碰倒了酒罈,準備回屋睡覺。
一個瘦弱的身軀出現在眼前。
張碧巧抱著一床被子,激動的朝葉青躬身,“東家,您醒了啊,快些回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