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青瓷茶盞在虞清凰腳邊碎開,碎瓷片擦過她素白的裙角,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
“清凰,你如今連這等下作謊話都說得出口了?!”氣怒至極的虞夫人心底滿是失望和心寒,好像徹底不認識自己養大的這個孩子了。
她是怪這個養女,可到底自己養了十七年,怎會沒一點感情。
她因嫉妒清婉回來,竟變得如此面目可憎了?!
廳內霎時死寂。
那些本就做賊心虛的丫鬟婆子抖若篩糠,連呼吸都放得很輕。
虞清凰垂眸看著裙襬上濺到的茶漬,恍惚想起七歲那年生病,虞夫人慌得失手摔了茶盞。只是那時,碎瓷劃破的是虞夫人急著來抱她的手腕。
“娘,”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雪花落在結冰的湖面,“女兒不敢撒謊,那碗餿湯還在西廂院。”
自己這個養母比起其他高門夫人,心思簡單很多。
眼前她的氣怒是真的,是真的以為她在惡意撒謊。
虞清凰心念一轉就大概猜到來龍去脈。
夢中這樣的事也不少。
虞夫人原本發的話程度並沒有那麼嚴重,卻屢屢被虞清婉暗中利用。最後所有罵名惡名都落到了虞夫人頭上,虞清婉完美隱身,還是柔善純潔的白蓮花。
那個時候,很多次為了虞夫人的名聲,都是她默不作聲擔了下來。
虞夫人根本不信。
她現在心中對虞清凰這個養女已經有了偏見,正要再說什麼。
虞相突然抬手,指節在檀木案几上叩出沉悶的響。虞夫人瞬間噤聲,塗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五十兩銀子。”虞相緩緩抬眼,目光如刀刮過虞清凰素淨的衣裙,“你倒是捨得。”
自己這個養父果然早就瞭如指掌。
不過,她那麼高調奢侈的拿五十兩去做一頓晚食,本也就是故意的。
虞清凰心底打起十二分精神,“爹,昨晚看見那碗餿湯時,女兒就覺得不對勁。”
她微微顰眉,眼裡有著明顯的憂心,“女兒犯錯,爹孃再生氣也不會那般作踐女兒。女兒只能想到,只怕是有人拿長姐回來這事試圖攪亂我們相府,女兒不得不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維護我們相府的名聲。”
“女兒愚笨,又想不到別的辦法。幸好王大廚立刻就應了女兒的吩咐,做了很是豐盛的晚食讓阿蠻拿回來。”
她有些放鬆的輕輕吐出一口氣,認真請教的樣子,“爹,這樣一來那故意給女兒送餿湯之人的如意算盤應該就落空了吧?”
“畢竟,若女兒真被苛待,怎會隨隨便便吃頓晚食就能不知人間疾苦的拿出五十兩之多去讓人做?廚房也還很恭敬的做了。且守西廂院的婆子也允許阿蠻給女兒拿進來了。”
虞相盯著她的目光沉沉,似要穿透她的皮肉,看清她骨子裡究竟藏著什麼。
半晌,他緩緩開口,“清凰,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女兒,為父不希望外面傳出什麼難聽的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