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在屋頂上忽隱忽現,清風的長馬尾在黑暗與明滅間飛揚,他特來回稟皇上交代他去東部辦的事。
遠遠間還以為皇上在吹風醒神,待到近了才明白是在目送禦史大人。
“皇上。”這一叫才讓祁佑收回了目光。
“辦妥了嗎?”
“辦妥了。禦史大人今天會去城西過夜。”清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又加了一句。
“哼。”
“崔美人不僅姿色過人,還不落風塵。難怪燁王和禦史大人都心悅於他。”
清風本以為皇上不會理會他,卻聽見,
“戲子就是戲子,空有副皮囊,膚淺。”
“皇上,我好像聞到一股味道。”
“什麼味道?”
“像是有醋壇子打翻了。”
一道寒光殺過來,清風的人都哆嗦了一下。
“你說什麼?”
“沒,沒有,清風腦袋被風吹傻了,一派胡言來著。”
“我是君,他是臣。這就是我和他的關系,也是我和你的關系,明白?”
“明白明白。”
而後每天皇上都派人給清風送碗陳年老醋,還要盯著清風喝下收回空碗才能走,說是能治妄自揣度聖意的毛病。
清風只怪自己多嘴,沒辦法,哪怕是每天一杯毒他清風都得喝,真是欠了他的。
閑來無事的時候,崔眠就觀察他的八角琉璃燈。平時沒注意,今日細細一看,才發現琉璃上面的字畫都變了,是文君的工筆。
崔眠旋轉到那副“花好月圓”圖,看到上面的提字,嘴角忽地上揚起來,讀書人就是好舞文弄墨。
崔眠這一笑恰好被雲熙看到了,他真心笑起來的樣子真美,笑得讓雲熙覺得滿城花開也抵不上那一笑的剎那芳華。
“崔眠,我好渴啊。”
“我給你泡茶去。”
“我要喝夜來香的花茶。”
“我看看還有沒有。”
崔眠一離開,雲熙也觀察起了那八角琉璃燈。他不是很能看懂南夏的文字,只能識得幾個,比如那“君”字,“眠”字。
“這是怎麼了——”
崔眠端了茶水出來的時候,只看見琉璃燈摔在了地上。
“崔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雲熙一張臉哭的花花的,“我只是想拿起來看看,不小心摔了。都是我的錯……”
崔眠看地上的琉璃燈,倘若是掉了也就是壞了琉璃,卻不料連骨架都散了,不懂這燈是怎麼個摔法。他都還沒罵他呢,小質子卻已經自責的不行,好像犯下什麼滔天罪一般,哭的一抽一抽的,拼命用手去撿地上的玻璃渣子,崔眠的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
“你這是幹嘛。”
崔眠抓住雲熙手,果然上面已經紮了不少小玻璃,鮮血淋漓。
“你哭什麼,我罵你了嗎?誰讓你撿玻璃的!”
再怎麼說也是雲疆太子的一雙手,崔眠怎麼能讓它毀了,細心給他清理上藥包紮。
雲熙看著低頭給他處理的崔眠,發現崔眠的睫毛好長,能投下一片雲翳;他的鼻子也好看,隆起的恰到好處;嘴巴……也好看。
“崔眠,對不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