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停頓了會兒,又道:“崔公子,不要再利用我了,我只是一個平凡人,我也要名節。你有副出眾皮囊,又有顆玲瓏心,一介書生配不上你。這次是我最後一次救你,只當還這幾個月來你朝夕相伴的情。滾出我家以後,不要再回來了。”
“名節”,“我家”,“配不上”文君可以這樣和他說話,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是啊,他是不入世流的小官,此前也讓文君飽受非議,他以為文君不在意,原來他也在意,也覺得他賤……
一時間被說中的心虛,被一向讓著自己的人頂撞的憤怒,隱隱的不甘,心底深處的自卑,強烈的自尊和一絲絲的害怕淹沒了崔眠,口腔裡蔓延著血腥。
但他崔眠是什麼人啊,他可是無情無義,沒心沒肺第一人,
“是,是逢場作戲,就此別過,不再打擾。”
他甚至還能微微一笑,轉身,優雅離去。
耳邊的煙火聲,爆竹聲漸漸小了,桃滿提議回去,
崔眠以為自己走的瀟灑,斷的幹淨,可隨著離京城的日子流逝,他嘗到了後悔的滋味,盡管他不願意承認。
“桃滿,文君是否答應了佑王什麼?”
“什麼?”風太大,崔眠故意說的小聲,桃滿沒聽清。
去他什麼狗屁的自尊吧,對,他崔眠就是認為文君一定是答應了佑王什麼,才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文君是不是為了我要去幫佑王做什麼事?”
“沒有啊。佑王放了你,是因為我的神醫朋友治好了佑王的病。佑王抓你可能是要威脅燁王,不過燁王都要你死了,怎麼威脅的到呢……唉,我也不懂啊。”
“你的神醫朋友怎麼都不回道觀?”
“人家,人家很忙的。”
“那,文君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上面的回答就是文君教桃滿說的,文君求桃滿一定要封住口舌,只有不說崔眠才能活著。對於這個問題,文君叫他怎麼答來著,哦,想起來了,
“有啊,他說他今後走的是飛黃騰達的路,他以後要當人上人,要我們與他素不相識。”
好一個素不相識……
“桃滿,你不覺得文君變了嗎?”
“是人都會變的,人各有志。人家本就與你我非親非故,憑什麼收留我們一輩子?”
“就憑他喜歡我。”一如當日初去城西時的回答。
“你真是好不要臉!”
崔眠:……
桃滿不屑,“我看你是喜歡上文君兄了還差不多!”
“胡說!我只是怕欠別人太多情罷了。”
“哈哈哈,我才不信,你分明——”
“哎呀!我眼睛疼。”
“很疼嗎?”
“疼!”
嚴寒的冬季已去,山裡頭的雪漸漸化開,形成一股股小小的溪流,鳥兒也叫的歡快,春回大地,萬物複蘇。
“謝了啊,小兄弟。”桃滿從一個弟子那裡接過瓷瓶。
“桃滿,你和誰說話?”
“和一個小弟子,每日都送露水來給你入藥。”幸得有這個小弟子,不然這採集露水的工作就要桃滿去做了,那可是寅時就要起的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