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元正長老還是那副髒汙小老頭的模樣,但目斂精光,通身上位者的氣息,即使面對散仙也毫不畏懼。
瑤聞還想再厲聲說些什麼,卻被身旁的悟意尊者攔了一下。
悟意尊者給了瑤聞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轉而和善同元正長老道——
“元正,你可有何法子?”
元正長老嘴角微泯,背在身後的手卻微微攢緊。
議事堂那一波勢力大能,也不是偏聽偏信,在元正長老點出“誅心咒”後,便是提審了鐘彩,打算細細檢視一番。
自然也是怕元正長老包庇鐘彩,還是要親自檢視才是放心。
只是鐘彩的模樣,卻讓在場所有人一顫。
此時的鐘彩,已經被元正長老施法洗去了髒汙,換上了一身幹淨衣裳,渾身上下的坑窪,也被元正長老包紮控制,不至於讓其裡蘊含的魔氣擴散,但因為魔氣殘存,傷口無法癒合,大大小小的血水透過包紮滲了出來。
而最為嚇人的,還是鐘彩的臉。
大大小小的坑洞,早已模糊了她原有的傾城無關。
深可見骨的傷口,光是看一眼,都是可怖。
好些帶著孩子來的修士,不自覺地小心遮住自家孩子的眼。
當然,這一舉動又惹了鐘彩的部分仰慕者的不爽。
雖然,容貌對於一個女修極為重要。
但在鐘彩這個地位和威望,容貌對她反而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如今失去了,也並不會影響她在那些弟子心中的聲望。
只是約莫,愛慕者不會像從前那麼多了。
元正長老看著被他安放在輪椅上的鐘彩,手上還戴著靈力加固鐐銬,目光是滿滿的心疼。
可若不是如此,他們這群所謂的正道人士,還想把鐘彩收押在牢籠裡送上來,以防她胡亂傷人。
饒是元正長老再強勢,也敵不過這麼多人的施壓,退而求其次,只好改換成鐐銬鎖手。
但明顯地,鐘彩很不舒服,她像一個無助的幼獸一般,胡亂揮舞四肢,又因為靈力鐐銬限制,磨得手邊滲血而不知疼痛,兀自啞著嗓子嘶吼著。
看在旁人眼裡許是瘋子模樣,在元正長老眼裡可好一陣心疼。
他連忙上前,不顧那些血汙,一把抓過鐘彩的手,以防她再亂動,而被靈力鐐銬傷了自己。
許是元正長老靠近,讓鐘彩有些熟悉安心,她還真就安安靜靜下來,除了那張坑窪的臉,倒沒有像在歸無島上那般無法控制。
待鐘彩帶到後,一圈大能的神識威壓,瞬時打量在鐘彩身上。
鐘彩下意識矮了半身,額尖的汗流過坑窪,又變成血汗。
一旁的元正長老輕輕皺了皺眉,霎時渡劫期神識威壓大開,替鐘彩擋住了各方大能的威壓。
只餘留了神識進入。
在歸無島時,眾位大能已然發現鐘彩的入魔之相,只是元正這麼一說,他們又覺當時沒有檢視仔細。
這心神入魔之相又分外界使然和內部自願使然,兩者從表象上並無區別,只是若是內部自願使然,在使用法術時,眼底會有紅絲飄過,且內部自願使然入魔,是萬萬挽救不回的。
心已成魔,何來回頭。
但不論如何,心神還是屬於鐘彩的。
而“誅心咒”不同於普通的入魔之相時,是直接滅殺了原有者的心神,若是誅心咒完全蠶食了鐘彩的心神,她將被魔尊咒法中的伴生魔物控制。
簡單而言,誅心咒和普通入魔之相的區別就在於,是魔尊咒法的伴生魔物傷的人,還是鐘彩的心魔傷的人。
若是前者,開脫的理由大有可說,連懲處都會輕上很多。
若是後者,即使是鐘彩不自願犯下的過錯,也要承擔罪責。
這也是元正長老所要替鐘彩考量的事。
所以,他撒了謊。
當年妖魔邊界千餘人的性命一事,絕對是要有個交代,若是鐘彩清醒還好說,但以如今鐘彩的模樣已經被釘在了加害者最大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