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離弟子們近些,眉眼掃過那些縮頭的弟子們便是一冷,正言厲色道——
“都給我把背挺直了,自輕者人必輕之。”
時今的話讓眾弟子面色一凜,方才縮頭的弟子們,一個激靈下意識直了直身子。
雖是條件反射,但也給眾弟子吃了一顆強心丸。
時今師兄,在所有古道派弟子心裡,宛如那定山石。
古道派是沒落了,可那又如何,就像時今師兄,當年還奪了潛龍點仙榜的第三名,被尊為上君,並不因為出身古道派,就遭修真域眾修士輕視。
他們來這,不就是為了同時今師兄一樣,靠實力贏得尊重和榮耀嗎?!
如何能一開始就膽怯畏縮呢?
如果在這兒就膽怯畏縮了,又談何修行長生大道?
這般想著,這群弟子看向時今師兄的目光越發熱切。
高階修士們同樣對時今滿意,他們古道派金丹期一輩有時今足矣。
鐘彩亦然,她雖然同這位大師兄接觸不多,但對他觀感卻上佳,不只實力強大還極具責任感,一如方才那般,時今師兄平素是個極其寡言之人,卻為了不讓那些弟子們留下心障,出言點醒了他們。
這樣的人物,不由讓鐘彩心生嚮往,是否有一天,她也能成為這樣的人呢?
古道派算來的晚的,他們的“飛舟”停在了一個靠後的位置,而前面“飛舟”上的弟子們則在排隊等待上船。
鐘彩看著前面看不著盡頭的隊伍,估摸著還得等上許久。
同時,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其他門派弟子的鐘彩,才真的感覺到了差距。
他們古道派百餘人的築基期弟子,鐘彩已然覺得夠多了。
但看了看前面一些“飛舟”,有好幾艘均是穿著同樣的弟子服,目測不下千人。
鐘彩約莫估測了下,此地等候排隊上船的築基期弟子,已然是上萬之數。
什麼時候築基期修士也如大白菜一般,在修真域遍地可見了?
這讓鐘彩剛升起了一絲優越感,瞬間湮滅。
步履不停,修行不止,她還需要更努力才是。
越是接近渡口,越能感受到帶有鹹腥味的海風,鐘彩等人現在已然能看清整個渡口的全貌。
此時已近傍晚,夕陽的餘暉散落在整個渡口,為其蒙上了一層金光,與其身後黑霧壓頂的禁制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禁制海海面常年覆蓋黑霧,這倒不是因為禁制加身才有的,聽說是早已有的東西,以前禁制海也叫黑霧海,早年,散仙們還沒有群聚於中樞島時,這黑霧海可是一個大兇之地,只因那霧中常有兇獸出沒,頻繁襲擊過往修士,後來因為中樞島的出現,散仙們才用禁制讓黑霧海回歸平靜,所以,一開始這禁制其實是為了封印住黑霧裡的兇獸,但同時也造成了只能用中樞島特製的船隻才能過海,這就有了現在的渡口繁盛。
眼前這半是光明,半是黑暗的景象,倒是讓在場不少門派弟子為之震驚,再聽到自家領隊長老的講古,有些膽小的弟子便是害怕。
不過長老們也說了,有了散仙的禁制和中樞島船隻的保駕護航,現在的黑霧海是極其安全。
等輪到前面的“飛舟”時,一頓吵鬧引得了古道派弟子的注意。
起頭的是一個青色的背影,翠竹般的青衣,一個“丹”字,覆蓋於整個右臂的衣層,用料做工皆是上乘,很明顯是不缺靈石的羽丹派弟子,此時他正大聲同辦理登記上船的中樞島弟子嚷嚷——
“我們羽丹派怎麼就不能坐一個船了,還要跟別的門派擠,算個什麼事?靈石不夠怎的!小爺我告訴你,我有的是靈石!”
中樞島那位弟子,依舊面不改色,維持著標準的笑容,不卑不亢地回道——
“這是規定,請這位弟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若是不願,自可離去,中樞島從不勉強任何一人。”
那個囂張的羽丹派弟子還欲再罵罵咧咧什麼,卻被他身後的領隊長老扯到了後頭,順勢掩了嘴,那領隊長老轉而也客氣地同中樞島弟子道——
“我們羽丹派自是樂意,還請勞煩。”
那弟子支吾間,還隱隱約約聽得他的罵詞,但卻不是罵中樞島那個弟子,而是罵那位領隊長老,說他是個慫貨。
一個築基期弟子竟敢對一個金丹期的領隊長老滿口惡語。
這讓在其後面的古道派弟子們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