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說什麼?”
唐令的笑凝固在嘴角,他覺得臉好似被人扇了一耳光,甚至覺得屋裡的這幾人好似都在暗暗嘲諷他。
不對啊, 小婉以前從不敢這樣說話。
她總是小心翼翼, 玩弄著小心思來奉承他,那麼乖, 那麼敬畏他,她怎麼了?病糊塗了?
“好生將養著罷。”
唐令笑了笑, 幫她掖好被子, 瞧見床角有一隻皺巴巴的肚兜, 他微微皺了皺眉,忍住惡心,兩指將那肚兜夾起, 撇到地上,隨後從袖中拿出個帕子,用力擦著指頭。
他自己都沒留意,才剛包好的左臂, 這會兒又流血了,鮮豔的紅濡濕了他的袖子,緊緊地貼在胳膊上, 一直順流到手背上。
屋子裡太安靜了,只能聽見廊子那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 有人從外頭猛推開門。
“冬子!”
榮明海人沒進來,那粗礪沉厚的聲音倒先進來了。
“明海。”
沈晚冬大喜,身子微微直起,朝前看去,榮明海稍顯慌亂,穿著燕居青布棉袍,手裡拿著把半人來高的長刀,本來這人先前去定陽,忙著民變和整頓軍務之事,在烈日下曬了好幾個月,臉都快成了炭,這會兒彷彿更黑沉了。
而緊跟在明海後頭的,是老梁,讓人驚訝的是,老梁此時揹著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竟是先前在白雲觀為戚夫人瞧病的許院使。
“別動別動。”
榮明海急的三兩步就跨了過來,忙輕按下沈晚冬,使勁兒將手搓熱,伸進被子裡,慢慢地伸進女人的裙中,在秘處摸了摸,再三確認不流血,那皺成疙瘩的眉頭終於舒展了些。
他哪裡還顧得上和唐令理論,急忙將被子給沈晚冬掖好,又起身將椅子拉了過來,好生請許院使上座,彎著腰,在許院使耳邊低聲道:
“只是褻褲稍稍有點濕,但底下不流血著。”
“嗯。”
許院使點點頭,揮手讓侯爺稍微站遠些,別擋住了光。
只見許院使好言寬慰了幾句床上的美人,鼻子輕嗅了嗅彌漫在屋中的怪異藥味,目光被沈晚冬腕子上趴著的血紅蟾蜍吸引住。
許院使將血蟾拿下,放在被子上,隨後仔細為沈晚冬診脈,他撚須沉吟了片刻,笑著點點頭,把血蟾重新放回沈晚冬腕子上,回頭,看向此時正蹲在地上擺弄藥草的老苗湯,試探著問:
“閣下用的可是苗疆血丹?”
老苗湯拿火摺子將草藥點燃,塞進金爐中,端了過來,擱到床底下,他低著頭,用滿是灰的手背抹了把臉,謙卑道:“歪門邪道,讓大人見笑了。”
許院使將自己慣用的帕子遞給老苗湯,謙和笑道:“閣下實在太過謙了,夫人腹中胎兒能起死回生,全靠閣下高超醫術,老夫實在佩服。”
說罷這話,許院使起身,將老苗湯叫了跟前,二人商量著擬出個方子,吩咐章公子趕緊派人去抓,並且把藥罐和爐子也搬上來,盡快。
章謙溢瞧見侯爺終於來了,懸著的心總算落下,拿著方子,親自出去置辦。只是一頓飯的功夫,就將藥都抓齊了,他相幫著點火,熬藥,等三碗水煎成一碗後,用棉帕託著藥碗上前,交到侯爺的手中。
“有勞兄弟了。”
榮明海笑著朝章謙溢點點頭,他將藥碗放在床邊,把自己的棉袍脫下,疊好,墊在沈晚冬頭下,這才攪動著勺子,一邊吹著藥,一邊問正在研討藥方的許院使和老苗湯:
“兩位,冬子和倆孩子當真沒事?”
“哎呀。”沈晚冬輕打了男人的後腰,她這會兒還是虛弱得很,嗔道:“一會兒的功夫,都問了十遍,我們三個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