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吧。”
唐令背對著楚楚而坐,整了整發皺的衣裳,將小婉的殘畫拾起,卷好後揣在懷裡,踉蹌著起身,誰知頭發暈,連退了好幾步,輕按著太陽xue坐在繡床上,瞅見楚楚一臉擔憂地跑過來,唐令眼中的厭煩之色甚濃,連連揮手:“出去!”
“督主!”楚楚咬著唇站在原地,擔心著他,不願離去,似求又似嗔:“天快亮了,您睡會兒吧。”說到這兒,楚楚眼中閃過抹無奈和怨毒之色:“床上還有她的味道,您,您躺上去睡會兒,就當她還在,求您了。”
“味道?”
唐令搖頭嗤笑了聲,全都燒了,就忘了這張繡床。不對,味道?還記得小婉在昨兒白天時,好似就是聞了聞他,就全都知道了。他當時太高興,竟也沒察覺出這點,方才聞見楚楚身上的茉莉味兒,終於曉得了,原來是這賤人搞的鬼!
這綺羅膏是唐門的一種毒,香味一旦沾上就經久難散,雖能增強練毒功之人的功力,可這毒慢慢滲入肌膚中,會讓女子終身不孕。這些年來,楚楚一直將此毒調在普通蜜膏裡練功,他也聞慣了此味,竟疏忽了那晚小婉胸膛散發著這種異香。
唐令登時大怒,疾步走到楚楚跟前,從這女人歪了的發髻上拔下一隻金簪,用力朝她脖子劃去,血登時就冒了出來。
“你敢算計我?若是小婉從未察覺到此事,那麼我還能以叔叔的身份疼她,現在呢?怕是她連見我都惡心得見。”
“哼。”
楚楚冷笑了聲,脖子很疼,一股熱乎乎的東西正在源源不斷往外流,她毫不畏懼地迎上唐令那雙狠厲的眸子,挑眉一笑:
“您不是還暗自歡喜她知道了麼,後悔了?不要怪別人,都是你自己作的!你一見著她,就忘了自己的大業,忘了自己的仇恨,一心一眼都是她,成天想著怎麼給她下藥,怎麼偷偷摸摸猥褻她,滿足自己的淫.欲!你對得起老爺子麼!對得起慕家麼!”
“閉嘴!”
唐令狠狠扇了楚楚一耳光,怒目瞪著流了一身血的女人,薄唇輕抿,半響沒說話,他好似在思慮,忽而不捨,忽而又狠毒,最後嘆了口氣,從袖中掏出方帕子,按在楚楚的傷口上,咬著牙,冷聲道:
“原是我糊塗了,你去殺了她,做的幹淨點,別叫榮明海瞧出什麼。”
楚楚面上一喜,似乎忘了身上的痛苦,對唐令莞爾一笑,擰身就走。她和慕七早都在商量著解決這女人,法子太多了。若是不叫榮明海瞧出不妥,也更簡單,製造個意外,放毒蛇咬她不就好了?哼,被她養了多年的寶蛇咬過後,不會立馬死,那女人會渾身發癢,直到撓到血肉模糊,直到身上骨頭一分分斷裂,才會化成一灘臭水而死。
想來榮明海不會看著心愛的女人這般痛苦,必要時,會親手送她一路,然後這輩子都傷心不已。
哈,真是想想就開心。
“站著!”唐令忽然出聲,喊住要出門的楚楚。
“怎麼了?”楚楚回頭,看向那個她敬愛若天神,是她信仰的男人。
“算了。”
唐令自嘲一笑,眼中不捨之色難掩,他將衣裳拽直了,又將淩亂的頭發理順,悶著頭往外走,剛開啟門,清冷的雨氣就迎面撲來,讓人精神舒爽。
朝外看去,此時天還未大亮,院子中的一切都蒙了層屬於夜的幽藍,滿地都是粉白的花瓣,浸泡在雨水裡,倒別有一番滋味。
“沒我的命令,你和慕七都不許動她!”
說罷這話,唐令大步朝外走。
“督主,您去哪兒?”楚楚忙追了出去,她還想“勸”督主殺了那女人,可……終究沒敢再開口。
“我知道她的那個家在朱雀街。”唐令笑的有些壞,傲然道:“我去接她回來,不管用什麼法子。”
“來不及了。”楚楚冷笑了聲。
“你說什麼?”唐令回頭,看著眼前這清冷狠厲的女子,皺眉,轉而緊張非常,大驚失色:“難,難道你已經動手了?”
“哼,”
楚楚不屑一笑,故意刺激唐令:“就在你抱著她的畫喝酒時,她和榮明海回了趟朱雀街,匆匆收拾了下行禮,連夜去了定陽。聽見了麼?她走了,靜悄悄地走了,就是為了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