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予臻收獲新一茬蔬菜後給村長家送去一籃子,他出了村長家大門不遠,就見王大妞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柳予臻頓了頓,回頭問道:“大伯母,您有事?”
王大妞原本還不曉得怎麼開口,見他問了,就順勢說道:“小臻,大伯母以前做錯了事,你不要計較,我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了。”
柳予臻才不信她這些話,打斷她:“您有話直說,不然我要去忙了。”
王大妞咬咬牙,一狠心說道:“你看你二姐都離婚這麼久了,女人家不找個男人結婚多不像話?我想著不如你給你二姐保個媒?”
柳予臻差點被口水噎著,沒喘過氣來,他回頭驚詫的看著王大妞,掏了掏耳朵,問“你說啥?”
王大妞一旦把這事說出來,也就放開了,她越說越流利:“昨天我見你家裡不是住了兩個朋友麼,你看能不能給你堂姐和你那個長得高壯魁梧點的朋友牽個線?你堂姐這都離婚幾個月了,一直單著不像話,女人家總要嫁人生孩子的吧。”
她這話成功的讓柳予臻皺起眉頭,先不說王大妞想把柳玉和他朋友撮合在一起的奇葩想法,光是柳玉離婚後跟王大妞一直不對頭,這王大妞怎麼就突然想到給她找物件了呢?
“大伯母,我那朋友……”
“你那朋友雖然老了點,但大伯母不介意!”王大妞幹脆的說。
你不介意柳玉難道不介意?
柳予臻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不知該如何發,他忍住脾氣,在臉上擠出一個笑臉說:“大伯母,我那朋友有物件了。”
說完他也懶得多嘴,大步離開了。
王大妞張大嘴巴愣在原地,有物件了?這……有物件也不要緊啊。
柳予臻不知道王大妞的想法,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再也不想看見她。
回家後他半個字也沒提,剛好於海說他們訂了下午的機票準備離開,柳予臻此刻巴不得他們趕緊走,免得王大妞再打什麼鬼主意。
於海和鄭必羅離開的時候,王大妞也看到了,她心裡感到很遺憾,這男人一看就是個有錢人,要是她閨女能巴上一個,後半生吃香喝辣不用愁了。
可惜這話她不敢對柳玉說,不然鐵定要被罵死。
又過了幾天平靜日子,這天白弘在村口的草莓地裡勞作時,突然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抬起頭往不遠處看了看,就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路上,他後媽杜悅下了車朝他走來,一邊走一邊用富有感情的聲調喊他:“小弘,你怎麼在這兒種地呢?”
他爸坐在駕駛座上冷冷的看著他,臉上寫滿了“恨鐵不成鋼”幾個字。
“小弘——”杜悅走到田邊,頗為嫌棄的看了髒兮兮的泥土一眼,當然,這一眼是揹著白弘他爸白勤的,但只是這一瞬,下一刻她立刻換了表情,一臉痛惜的說,“小弘,我跟你爸找了你這麼久,誰知道你竟然在這兒種地,小弘,你是不是遇到難處了,沒關系,一定要跟我和你爸說,我們一定會幫你的。”
她這套變臉的把戲白弘早就領略過,對此嗤之以鼻,沒搭理她唱唸俱佳的演技,繼續埋頭苦幹。
杜悅的臉扭曲了一瞬間,再回頭看向白勤時卻已經是眼含熱淚,一副尋求幫助的樣子。
白勤立刻被她打動了,從車上下來,把車門重重摔上,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邊走邊罵:“小兔崽子能耐了!以為你自己是誰?沒了老子你以前還能在街頭混一混,現在竟然都跑來種地了!你真是把老子八輩祖宗的臉都丟光了!”
白弘幹活的動作停了下來,如果說杜悅的挑釁他還能忍一忍,但來自於親生父親的辱罵卻令他難以忍受,此刻他腦海中再次重複起想了千百遍的那個問題:我是他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白弘想,他這輩子受到的傷害大概難以彌補了,他得到過的父愛太少,也不知道該如何給予孩子愛,那麼他還是不要結婚生孩子了。
這只是一個短短的念頭,他手裡的動作不停,大概這段時間跟著柳家爺奶日子過得太滋潤,他深吸了幾口氣,嚥下即將脫口而出的髒話。
但白勤卻不肯放過他:“小兔崽子,老子跟你說話呢,聽到沒?”
他這話剛說完,那邊就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老婦人的聲音:“小兔崽子罵誰呢?睡在這兒大呼小叫的?”
樊梅花提著籃子走來,一見白勤和杜悅這一對夫妻,就想起當初他們欺負白弘的場景,頓時火冒三丈。
“哪來的神經病?看你們長得人模狗樣的,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呢?”
“哈哈哈哈——”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傳出一陣鬨笑聲。
白勤和杜悅臉上掛不住,杜悅上下打量了這老太太幾眼,確定她就是個普通的農村老太太,於是說話就帶出一些輕蔑:“大娘,我們這兒教育孩子呢,您是……”
言下之意就是讓樊梅花別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