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回籠疊加,助長他怨氣沖天,我等只有這一個機會,你的選擇呢?”
衛戧並未做出選擇,她猛然驚醒,坐起身抬手一摸,鬢角早被冷汗浸透,濕漉漉的好像剛洗完澡,平複片刻後,突然抱起枕頭翻身下床,趿拉著鞋摸黑跑出來,直奔王珏房間而去。
王珏從來不鎖門,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方便衛戧進出,此刻也不例外,衛戧直接開門走進去,壁燈開著,房間被籠罩在一片令人心裡溫暖的柔光中,王珏頭發散開,一半披在身後,一半垂在胸前,身上鬆垮垮地套著件紫紅色的暗紋絲絨睡袍,正倚靠著踏步床的雕花闌幹,捧著一本書在看,聽到衛戧腳步聲,自書中抬起眼來,淺笑盈盈地望著衛戧:“你來了?”
看到王珏,衛戧感覺心下稍安,點頭應道:“嗯,來了。”抱緊枕頭快步走向王珏,“怎的還不睡?”
王珏似假還真道:“在等你呀!”
腳已踩上踏板的衛戧冷哼:“又在胡說八道。”動作未停歇,將枕頭丟到王珏內側,跟著一鼓作氣爬上去。
王珏放下手中的書,伸手扶了衛戧一把:“今夜,你不在身邊,我有點睡不著。”將衛戧困在懷抱中,補上一句,“我說真的。”指尖輕拂過衛戧緊皺的眉頭,“又做了‘荒誕’的夢?”
伏在王珏胸口,聽到怦怦的心跳聲,衛戧逐漸平複下來,倒也不遮不掩,落落大方道:“是,做了個噩夢。”
王珏半垂的睫毛顫了顫,卻沒有追問衛戧夢到了什麼,只是摟著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將她纏得更緊,低頭親吻她汗津津的額角:“沒事了,睡吧。”
衛戧回摟住王珏腰身,現出難得的柔順:“好。”脫口之後,怔了一怔,突然想起入睡前和芽珈一起洗澡時,那孩子竟一本正經地對她說,“《管子·弟子職》有言:‘見善從之,聞義則服,溫柔孝悌,毋驕恃力。’”
若讓芽珈背書,她可以做到舌頭不打結,清晰又流暢,這點和衛戧剛好相反——衛戧平常說話,可以做到暢快的竹筒倒豆子,倘若讓她背書,磕磕巴巴沒兩句就跳段不說,更有可能剛起個頭就噎死,簡直比便秘還痛苦……
聽到芽珈莫名其妙背起文章,衛戧不解地看著芽珈,就見芽珈小臉逐漸憋紅,老半天,終於整出一句:“戧歌……要溫柔!”
衛戧:“……”待人接物要溫柔,連不懂人情世故的芽珈都明白的道理——縮在王珏胸懷間,感覺到踏實的衛戧如是想:物件是這個人,待他溫柔一點,也沒什麼不可以……
翌日一早,芽珈起來自己洗漱完畢,坐等衛戧從王珏房間出來後,笑眯眯地向她轉述了頭一晚翠孃的話,衛戧將芽珈顛三倒四說出來的內容重新組織了一遍,其大意就是翠娘今天上午有個要緊事要處理,暫時抽不開身,早飯問題還請他們自己解決。
這個可以理解,說起來,誰家還沒個大事小情,就像她上輩子,掛帥出征之餘,還想抽空生個孩子不是?何況連日來,翠娘始終陪伴他們左右,起早貪黑有夠辛苦,就算沒事歇一天也是無可厚非的。再者說他們三個又不是吃奶的娃娃,沒人看著就給餓死,所以聽到這個訊息,衛戧只是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沒有過多追問。
三人吃過早飯,衛戧想到附近轉轉,可鮮少表達想法的芽珈卻執意要回公寓,衛戧去看王珏,他嘴角噙著一絲溫和笑意,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他沒意見,衛戧自然就緊著芽珈的意見去辦,於是一行人回到公寓。
一開啟房門,芽珈便像只兔子一般,哧溜鑽回她房間,鎖了房門不知搗鼓些什麼,而王珏則往茶幾前的長椅上一歪,懶洋洋地像只饜足後,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的大型貓科動物。
無所事事的衛戧,來到書架前翻看,對於她來說,成片的文字遠不如好看的圖畫有意思,但她心下有算計,自然不能憑著喜好搜書,首選自然是那些具有實用價值,境外又沒有的,選出來交給芽珈,讓芽珈記在腦中,留待日後翻出來為她所用。
翻出七八本,還不見芽珈出來,衛戧也不去催,這時,房門突然響起來,以手撐頭側歪在長椅上的王珏似乎睡著,當然,就算他瞪著大眼,衛戧也不會指望他去開門,將手上正翻著的書撂在先前挑出來的那幾本上面,邁步走向門口。
門外亭亭立著個十七八歲的小姑,身段窈窕,個子也高,一笑起來嘴角有兩顆小梨渦,看上去恁地喜人,衛戧覺得她很面熟,從入境當天開始回憶,想起來這位好像是那時陪雪海一起去砸場子的美人中的一員。
對方看到衛戧,直接伸出手:“你好,我叫馬娜娜,是翠孃的朋友,我們之間見過的,在你們剛來那天,你大概不記得了。”
衛戧看著馬娜娜的手,遲疑片刻後,還是伸手輕輕回握住——聽說在此境內,熟識的青年男女勾肩搭背握握手,並不會被旁人拿異樣眼光看待,更不會因此遭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逼迫,當然,衛戧自己也是個女人,握女人的手,更不會有問題了:“我記得,你那天就站在翠娘旁邊。”
聽了衛戧的話,馬娜娜笑得更甜蜜:“倍感榮幸。”
卻原來馬娜娜是受翠娘所託,邀請他們去一個好地方,怕他們找不到,所以馬娜娜前來帶路。
人家安排得如此周到,自己焉有不去的道理?衛戧微笑轉頭,卻見不知何時坐起來的王珏雙眼緊盯著她和馬娜娜相握的手,並微微皺著眉頭,衛戧不解:“阿珏?”
王珏搖了一下頭:“沒事。”站起身,視線抬起來,對上馬娜娜,“敢問,依著貴地的風俗,這手究竟要握多久呢?”
衛戧:“……”
馬娜娜:“哈?”反應過來後,忙松開自己的手,“抱歉抱歉,薔薇這隻手,握上去好像攥住一塊溫潤的美玉,手感真是太好了,嘻嘻。”
然後王珏的表情就更不好看了。
衛戧去叫芽珈,可芽珈堅決搖頭,說什麼都不肯去,衛戧再三追問後,芽珈結結巴巴地表示她感覺有點累,想留下看看書,並慎重其事地表示自己一個人在家沒問題,讓衛戧放心大膽地出去玩。
站在旁邊的馬娜娜看衛戧這表現,好笑道:“你個男孩子,做事怎麼婆婆媽媽的。”
這話戳中了衛戧的神經,叫她感覺有點尷尬,又見實在勸不動芽珈,倒也不再堅持非讓她隨同前去,只是又絮絮地叮囑一番,才隨馬娜娜出門。
和翠娘比起來,馬娜娜似乎更喜歡和衛戧挨在一起,在搭上軌道車之後,馬娜娜笑對衛戧道:“小哥哥是個很溫柔的人吶。”
衛戧將視線從嘟著嘴的王珏臉上薅下來,分一點給馬娜娜:“嗯?”她溫柔麼?芽珈都不這麼認為!
馬娜娜又道:“小哥哥,介不介意娶個比你年齡大的夫人啊?”
☆、眼見為實
此刻衛戧又把自己是個女兒身這茬兒給忘了, 循著馬娜娜的問題思考:年齡大的夫人?虞濛就比她大, 但他們不是照樣成親了, 兩個人感情好,誰大誰小又有什麼關系?
得出這樣的結論, 衛戧微笑開口:“不介……”
卻被王珏橫插一嘴給截斷:“哦, 這事兒就不勞大姐你費心了, 我們家薔薇早已結下天造地設的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