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戧身體後仰避開司馬潤的大臉,蹙眉掃了一眼仍舊在糾纏的兩頭猞猁:“殿下的猞猁?”
司馬潤勾勾嘴角:“是啊,本王也和衛校尉有著一樣的喜好——”視線掃過衛戧腰間佩劍:“就喜歡這些神兵和猛獸。”扭頭冷冷的看了一眼放棄掙紮的猞猁:“只可惜,本王不善調教,阿舍遠不及噬渡有靈性——它始終是一頭四肢發達,野性難馴的倒黴畜生,頭一回帶它出來,就冒犯了衛校尉的愛寵。”
衛戧心下一動,側目去看噬渡身下的猞猁,果然是她的阿舍啊!
在衛戧走神時,司馬潤飛身下馬,抽出腰間湛盧劍:“勞請衛校尉讓你的愛寵讓一讓。”
衛戧循聲看向執劍對著阿舍的司馬潤:“你?”
樹上的渡引激烈的撲騰翅膀:“啞,呆瓜徒兒快快躲開,有人替咱們收拾這不長眼的蠢東西,別讓他手滑傷到你,閃一邊等著吃烤肉就好!”
聽到渡引的話,噬渡乖乖的松開嘴,接著就地一滾,閃一邊去老實趴著,一副忠犬等喂肉的架勢。
司馬潤看看噬渡,舉劍就往癱倒在地的阿捨身上刺去。
衛戧反應夠快,拔劍出鞘,在司馬潤的劍尖刺入阿舍皮毛之前,用她的龍淵搪開司馬潤的湛盧,因時間緊迫,她沒有下馬,而是側掛在馬腹上:“殿下這是何意?”
司馬潤回眸一笑:“不開眼的畜生,留它何用?本王剝了它的皮,給衛校尉做雙靴子,權當賠罪。”
衛戧的心頭再緊——前世的阿舍就被剝了皮,如果這輩子讓她曾經十分珍視的它覆車繼軌,那她重生歸來又有什麼意義?衛戧深吸一口氣:“殿下,不過是兩頭尚未完全長成的猞猁普通的嬉戲打鬧,為此就要傷及難得一見的愛寵性命,未免太過小題大做……”盯著司馬潤灼灼的目光,衛戧覺得自己就像一頭在陷阱中掙紮的困獸,很不舒服。
始終冷眼旁觀的渡守終於發聲:“愚有言在先,爾等無法取得它性命,可阿引偏要與愚以兩只野兔做賭,如今勝負已分,兩只野兔什麼時候給愚逮來?”
渡守的適時插話,打破衛戧的尷尬,她挑眉莞爾:紈絝們喜歡鬥雞走狗,這兩只鳥類玩得更大,居然鬥起猞猁來,還正兒八經的下注,兩只野兔,嗯?
渡引開始上躥下跳:“啞,無恥下流的宵小之輩,輸不起就搬救兵,老子鄙視你!”
渡守高高在上,用不屑的眼神鄙視跳腳的渡引。
趁兩只大鳥插科打諢的空檔,衛戧飛身下馬,以自身擋住司馬潤的湛盧,回頭看看癱在地上,眼睛濕漉漉的阿舍,再轉向司馬潤的時候,已經做出決定:“正如殿下所言,下官很是喜歡這類猛獸,若殿下準備割捨它,就把它讓與下官吧,下官願出高出原價一倍的金子向殿下贖買它。”
一席話將司馬潤說到眉飛色舞,微微俯身湊近她,呲著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你我又何必如此見外,既然衛校尉喜歡,帶回家去便是。”
衛戧攥著龍淵劍的手鬆了緊,緊了松,暗暗咬牙提醒自己切莫輕舉妄動——不然肯定會一時沖動提劍劈了他,司馬潤的回答也是她意料之中的,這廝一直妄想讓她繼續為他當牛做馬,肯定會投她所好收買她。
這個詭計多端的家夥,不會平白無故放出阿舍,但她顧不上那麼多,肯定要保住阿舍,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是前世冤家,跟他低頭已是極限,怎麼可能再平白擔他這個人情,花錢買回來,愛怎麼寵就是她自己的事了:“無功不受祿,下官豈能受殿下如此珍貴的寵物。”衛戧如是說。
司馬潤轉換身形,提劍又往阿捨身上刺去:“活著才有價值,死了也就不珍貴了。”
衛戧再次執劍搪開司馬潤的進攻,眼珠一轉:“下官日前得了一個稀罕擺件,想必殿下會喜歡,下官先將這猞猁帶回去,隨後差人將那擺件送到王府。”
司馬潤收劍,微笑道:“也好。”俯身再次貼近衛戧的臉:“對了——”
☆、風水寶地
衛戧條件反射的蹙眉閃避, 口氣中的不耐煩顯而易見:“殿下又有什麼指教?”
司馬潤已經豁出去, 賠上他這張外嫩裡焦的小白臉禍禍——在他看來, 一輩子都搭進去,重新來過, 要是再失敗, 還要臉有什麼用?
牛皮糖一樣再次黏上來:“本王聽聞此處乃風水寶地, 今日特地起早帶愛寵到此一遊,不想竟巧遇衛校尉, 看來你我果真有緣。”像個話癆老太婆, 不厭其煩地一再強調“緣分”二字, 目的就是要讓她把他的愛慕記上心頭……環顧一週, 露出疑惑表情:“莫非衛校尉也是來看風景的?”
衛戧眉心微皺,若讓她順著他話茬扯謊說是來看風景, 那就是預設他們有緣, 想一想就覺得吞掉蒼蠅一樣惡心;可如果她斷然否定他的說辭,又該如此解釋自己及時出現的原因?
以她對司馬潤的瞭解, 這廝從不行無意之舉,何況他也重活一次,雖然她不清楚他在她死後又活了多少年,但她明白他那臭皮囊裡面絕對宿著一頭老奸巨猾的禽獸, 她才不信他有閑心跑出來遛阿舍, 一個疏忽,沒準就讓他順杆爬挖出她的“老巢”,那可就糟心了!
正在衛戧左右為難之際, 原本安靜蹲在樹上看好戲的渡引突然“啞——”的一聲大叫,接著振翅而起,高呼“主君——”,撲向衛戧身後方向。
衛戧和司馬潤不約而同循著渡引蹤跡看過去,發現一輛馬車從衛戧走過的路上疾馳而來,在距衛戧幾步之遙穩穩停靠。
駕車的緑卿一躍而下,擺好踏腳,打起車簾,將白衣翩翩的少年郎迎下車來,與此同時,在空中盤旋一週的渡引也落下來,像個走獸一樣亦步亦趨追在少年郎身後。
“十一參見殿下。”他來到衛戧身側,與衛戧並肩而立,面對司馬潤,做場面上的施禮。
他出現的時機這樣的好,衛戧心下一暖,日益感覺,只要王家郎君在,就算天塌下來,都不必害怕……轉頭對他嫣然一笑:“你來了。”
王瑄偏過臉來與她相視一笑:“抱歉,讓你久等了。”
又來了!那二人再而三的當他的面,旁若無他的眉來眼去,司馬潤越看越覺得堵心,卻又忍不住去看,不禁要懷疑——難道他骨子裡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