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為聽了他莫名其妙的威脅,還是被他卡得實在太難受,總之諾兒開始手腳並用的劇烈掙紮,並努力將慘白慘白的小臉轉向衛戧,大眼睛蓄滿水澤,掰不開王瑄卡在他脖子上的手,索性不再白費力氣,而是將手努力朝衛戧方向探出來,嗓子裡發出奇怪的“嗝嗝”聲,應該是在求救。
哪個做母親的能受得了這樣的一幕,衛戧急紅了眼,但她並沒有直接抹了王瑄的脖子,反倒多此一舉的抽回劍朝他胸口刺去。
出劍的同時,衛戧便想到,以王瑄剛才的速度,肯定能輕易躲開,待到那時,惱羞成怒的他對上諾兒……
“卟”的一聲,衛戧愕然瞪大眼睛,視線從沒入他胸口的劍尖一點點移上去,對上他無可奈何的笑臉:“你?”
王瑄淡淡的掃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長嘆一聲:“一時不看住你,就要惹事,今後我再要去哪裡,不把你帶在身邊,可怎麼能走得開!”
衛戧攥著劍柄,進退兩難。
王瑄松開諾兒,回手溫柔的撫摸她較之正常溫度低很多的臉:“這裡的泉水,名叫忘憂,實則令人忘世,以你現在的情況,入泉之後,怕就再難走出這水月鏡花之境,不過,假如你覺得活在這幻境裡會讓你感覺輕松,那我就留下來陪著你一起!”
衛戧視線轉向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脖子咳咳咳的諾兒,他看上去如此真實:“你胡說!”
王瑄附和:“好吧,我在胡說!”頓了頓,又道:“能讓你不思離去,除了你的‘兒子’外,大約還有‘妹妹’吧?你看,孩子這麼小,怎麼可以沒爹呢,我留下來正好。”由於失血,臉色漸漸蒼白,他還死性不改的調戲她:“你不是要泡溫泉麼,正巧,我一路趕來,風塵僕僕膩得難受,也打算泡泡,喏,我現在已經是你‘兒子’的爹了,那一起泡就是既合情又合理的事情,不過你肯定不喜歡被觀摩,所以你先將劍收回去,我們先把那個調皮搗蛋的小兔崽子捆起來找棵大樹吊著,讓他好好反省,之後再回來,想怎麼泡就怎麼泡。”
衛戧遲疑了一下,果斷將劍拔出來,別看王瑄嘴上是一派輕松,可就在劍尖離體的一瞬,他突然往前傾倒,衛戧條件反射的展臂接住他。
他額頭枕著她肩膀,氣息奄奄道:“誒,還是先止血吧,不然沒等我們合力教訓‘兒子’,反倒有可能先讓你變成寡婦。”
她的劍刺的並不深,而他那脖子也是因他自己不老實而劃割出的皮外傷,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要掐死她的諾兒,眨眼工夫就虛弱不堪了?
衛戧收劍入鞘,一把推開他,解下腰間革袋砸在王瑄身上:“裡面有藥,你自己處理。”說完轉身去看還在咳的諾兒。
諾兒抬起頭,小手捧著脖子淚眼盈盈的看著她:“娘,那個妖怪看諾兒不順眼,他一定會趁娘不注意害死諾兒的,諾兒不要跟他一起!”
衛戧展臂擁他入懷:“好孩子莫要怕,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邊說邊輕拍他後背安撫他,她已經說的這樣明白,可諾兒還是在她懷中掙紮起來,衛戧放開他:“怎麼?”
諾兒回身一把打掉衛戧手裡的金缽:“這是妖怪給的,會蠱惑孃的心,把娘從諾兒身邊搶走。”
金缽落在地上,咕嚕嚕滾遠,衛戧聽著諾兒的解釋,眼睛卻止不住的盯住翻滾的金缽,從光可鑒人的缽底隱隱現出一團朦朧的黑。
不等她看得更分明,諾兒突然撲上來,他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脖子,抽抽搭搭道:“娘,諾兒一直在這裡等著您,等了那麼久,終於把您等來了,求求您,不要再把諾兒丟下了!”
衛戧的視線被遮住,迫使她不得不收回注意力,空了的手擁緊諾兒,小聲道:“不會,娘發誓,再也不丟下我的諾兒。”
得到她的承諾,諾兒的視線飄向坐在巨石上的王瑄,挑高下巴得意的笑起來。
王瑄也笑了,回他以唇語道:“她說的是她的諾兒,又不是你。”
於是諾兒的臉倏地沉下去,他直起身拉起衛戧的手:“娘,這裡不好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衛戧二話不說就要跟他走,王瑄也站起來:“這地方不適合養傷,的確還是回房間裡比較好。”
金缽滾到溫泉邊慢慢倒下,顛了兩顛徹底停下,王瑄走過去彎腰撿起金缽,拎著它跟上衛戧。
“娘,妖怪跟過來了。”
衛戧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輕聲道:“不管怎麼說,他曾經救過孃的命,要是沒他的話,諾兒也等不來娘,我的諾兒最是知書達理,肯定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娘親做出那等忘恩負義的小人行徑,對吧?”
她都這樣說了,諾兒也只好噤聲,他雙手緊緊抱住衛戧的手腕,戒備的盯著王瑄。
但王瑄視若無睹,他繞到衛戧另一側:“誒,我感覺有點暈,卿卿扶我一把!”
諾兒忍不住出聲:“妖孽,你不要得寸進尺。”
衛戧瞥了一眼他還在流血的脖子,白眼相加的同時,卻掙開諾兒的手,將他摁在旁邊的石板上,探手入懷掏出棉帕。
王瑄將金缽遞給她:“用這個打水。”
她掏出棉帕是要給他處理傷口附近的血汙,其實旁邊不遠處就是溫泉,只要把棉帕伸進去沾濕就好,但他這樣說,她便照著辦,接過金缽轉身來到溫泉邊,蹲下去舀起大半缽泉水,視線往旁邊一掃,發現諾兒已經退到一邊去了,她再看盛著泉水的金缽,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情況,這才端著金缽站起來,順便繞道去撿回王瑄丟在一邊的覆眼錦帶。
回到王瑄面前,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