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出發。
衛戧斟酌片刻,與衛堅道:“二叔你先回去,讓我考慮考慮。”
衛堅張了張嘴,之前虞姜跟他提起,他就覺得這是強人所難,但病急亂投醫,哪還顧得上那麼多,即便衛戧一口回絕他,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何況她只說要考慮考慮,最後一聲嘆息:“二叔沒用……”怏怏離開。
衛勇連坐都坐不住了,衛戧把他留下來,讓管事給他安排個房間稍事休息。
“郎君,現在該怎麼辦?”等房間裡只剩自己人,祖剔開口。
衛戧從還沒搬回去的箱子裡拿出一些金子交給祖剔:“和弟兄們去挑些趁手的武器,記住,別圖便宜,一定要選最精良的,再置辦些厚實衣物外加路上可能用到的東西。”
祖剔眼睛頓時亮了:“郎君做出決定了!”
衛戧深吸一口氣:“他畢竟是我生身父親,焉能見死不救。”頓了頓:“何況有些事情,我還想和他當面問個清楚。”
祖剔收好金子,又想到一個問題:“那坐騎呢?”
為方便行事,他們近來為每個人都配了一匹馬,但那些只是普通馬,體力和耐力都一般,城裡城外跑幾趟還勉強,長途跋涉肯定不行。
衛戧果斷道:“我走一趟王家,他們的馬場裡應該還有幾匹寶馬。”有王瑄給的“通行證”,和王家談買賣方便又快捷,而且絕對不會被坑。
兩撥人分開行動,等湊齊上路的裝備,天已擦黑。
因衛勇還在別院,所以衛戧等人也回到這裡,管事準備晚膳,衛戧拿出筆墨和白帛,提筆疾書。
祖剔湊上前一看,一行行的都是人名,人名後還有注釋,譬如一句話特徵或所在軍營,他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出聲:“郎君,這是?”
衛戧頭也不抬:“如果我父親只是被迷陣所困,我等可破陣救人;如果是被裝神弄鬼的給抓去,能搞出那麼多花樣,恐怕不是區區幾人所能辦到,有備無患,萬一到時候我們人手不夠,增員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這些都是我父親軍中的菁英,足可以一當十。”
祖剔十分驚奇:“原來校尉大人還同郎君說過這些!”再看一眼滿滿的人名,由衷贊嘆:“郎君好記性!”
衛戧停了筆,看著大片人名出神,好記性麼?她會記得這樣清楚,不過是因為他們全都是由她一手提拔起來,並隨她出生入死十幾年,怎麼可能忘記呢!
他們的命絕對夠硬,全都比她活得久,突然有點好奇,前世獲悉她死亡,他們會是什麼反應呢?
寫滿百人,衛戧便不再繼續,匆匆用過晚飯,便把帛書交給衛勇,讓他透過驛站加急送往軍營,並按照名單將這些人抽調出來,由寫在第一位的朱瀟領導,原地待命。
衛勇聽完衛戧的安排,震驚到無以複加,他不是祖剔,自然清楚,衛毅從不曾跟衛戧提過軍中事物,而且匆匆掃了一眼帛書上的名單,幾乎都是這一兩年內入伍的新人,別說她爹,怕是她爹麾下掌管軍務的人也不會記得這麼清楚,她是怎麼知道的?
“勇伯,事不宜遲!”衛戧看衛勇發呆,出聲道。
衛勇醒過神來,救人要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等事過之後再慢慢了解,於是他由衛戧的人護著出門了。
也就在衛勇走後沒多久,別院外又迎來一輛馬車,車簾掀開,下來一大一小兩個人。
而那時衛戧正打算回到莊園,一行人邁出大門,與來人走個正對面。
已入了深秋,山裡的夜晚格外清冷,來人披著舊鬥篷,瑟縮的站在晃動的燈光下,見到她,尷尬的喚了一聲:“戧歌!”又趕緊扯了扯身側的男孩:“這孩子,不是一直吵著想念哥哥麼,你哥哥就在這,快叫啊!”
衛源聽他孃的話,怯生生的叫了聲:“哥哥!”一則衛戧和他印象中的大有不同,他不敢認;二則,也是搞不懂,明明是姐姐,為什麼他娘非要讓他喊她做“哥哥”。
這一幕,與從前何其相似,但終歸是不同了——彼世她先入為主的認為虞姜是個純良的;但此生就在幾天前,虞姜如意算盤落空,暴跳如雷與她撕破臉……
衛戧莞爾一笑,想必是二叔回去告知虞姜,說她還要“考慮考慮”,虞姜擔心她考慮過後給出否定回答;或者幹脆認為她是在拿把,趁機逼虞姜主動前來低頭認錯,不管怎樣,急紅眼的虞姜硬著頭皮咬緊牙,豁上臉皮來跟她服軟了。
“戧歌,不管我怎麼樣,但你父親終歸是最疼愛你的。”又將衛源推出來:“你和阿源感情那麼好,他才七歲啊,這麼小,萬一沒……”說不下去,開始抹眼淚。
衛戧也看到了,虞姜的眼睛的確腫的很厲害,想想也知道,從前大手大腳慣了的貴婦人,而今連發給奴僕的月錢都湊不出來,母族又是那種態度,萬一她爹有個三長兩短,別說給衛源謀劃一個錦繡前程,怕是連怎麼把他養大都不知道了。
再看衛源紅紅的鼻頭,衛戧嘆了口氣,喚來一邊的管事,讓他回去找一件厚鬥篷來,主事行動很快,很快捧來一件滾毛邊的鬥篷,衛戧給衛源披上,然後摸摸他的頭:“回去吧,我明早出發!”
聽她這話,衛源一下撲進她懷中,緊緊抱住她的腰,極小聲的抽泣道:“二姐姐,一定要把父親帶回來啊!”
衛戧點頭:“嗯,一定會的。”
得到她的承諾,母子爬上馬車回去了。
衛戧也往莊園趕,走到一半時,突然跟裴讓商量:“哥哥,雖然我之前和芽珈承諾過,不管去哪裡都會帶上她,但你也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實在受不住那種顛簸,所以我打算把她留在莊園裡。”
裴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