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女兒,親爹可以為了連若茵,不顧性命且散盡家産,而她卻還要背負害死母親的罪名、孤苦無依的長大,她情何以堪呀!
“娘呀,你怎麼狠心丟下心兒呢?”
她的額上點點汗水,熱汗濕透了衣衫,冰冷的布中敷上了她的額,她感到了一陣涼意,想醒卻醒不過來。
朦朧中她看到娘親白衣飄飄的身影,她想抓卻抓不到。
“娘呀!你等等心兒,你別走那麼快!”
“別去,我不準你去,你哪兒都不能去。”冷非雲握緊她冰冷的手。
已經讓她服下兩帖內傷藥了,她卻一點起色都沒,看來二弟從城裡請來的蒙古大夫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整個身子都因為出熱汗而濕淋淋的,不幫她換下,不幫她運功療傷,她的命就危在旦夕。
“娘!我好累,我真的好累,娘,你帶我走吧!”
“禦風,幫我守在門口,誰都不準進來。”冷非雲對著房內的二弟說。
“走吧,大家都出去吧,冷大爺要幫小石頭療傷。”冷禦風趕著大娘、臭牛、胖妞和狄劍晨出去。
房內一下安靜下來,冷非雲將她移向木板床的內側,自己坐上了木板床的外側,床帳一拉,杜絕外邊所有可能的目光。
她的身子他不是沒看過,他已下了決心要對她負責,今日再幫她祛寒療傷,應該不算失禮。
扶起她,讓她的背對著自己,幫她脫下寬大的衣衫,對於美背,他沒有絲毫的邪念,他雙掌運功,輕輕地貼上她的背。
她嚶嚀著,娥眉皺起,胸口的熱火,燒得她痛苦難耐,她不自主地扭動著身軀,想趕走身體內的不適。
“小石頭,乖,別動。”他專心地運著掌功,緩緩將真氣輸運到她體內。
那低沉有力的嗓音,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她似乎聽進了他的話,不再躁動。
之前不敢隨意為她運功療傷,就是不清楚她的內力底子,怕真氣一運,她承受不住時,不但救不了她,反而會害她氣血攻心。
可是,現在她藥石罔效,他只能小心為之,試上一試。
一運功,他才發現她內力的薄弱,她根本沒有將基本功練好,只仗著身子輕盈靈巧,她又怎能在瞞騙眾人之下,當上來無影去無蹤的神偷呢?
事情透露著古怪,他卻無心思細想。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他打通了她窒礙的血氣,才緩緩收了掌力,調勻呼吸後,才放下自己的雙掌。
將她輕輕放倒在床上,替她脫下已全濕的衣衫,再幫她換上大娘準備的幹淨衣衫,看她原本慘白的臉上,現在稍微了有點氣色,他的眉心不自覺放寬了些。
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均暢了些,他放下一顆懸吊的心,再擰一把濕布巾,擦拭著她出汗的容顏。
他永遠不能忘記,她跳湖前那絕豔的一笑;她得抱著多大的勇氣,才能這樣縱身跳湖,她心裡受的委屈,她可以來告訴他,他定會盡全力為她解決,可是她什麼都不說,她竟然什麼都不說!
聽她睡夢中的囈語,他猜她該就是連旭日的大女兒連心。
可憐的小石頭!如她所說的,她從小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她當著親生父親的面前跳湖尋死,是要給活著的人後悔?還是要讓活著的人安心?
沒想到連旭日,一個書香之家的傳人、滿腹經綸的文人,腦袋裡竟是迂腐的商人觀念,這麼輕易相信江湖術士之言,狠心地把剛初生的女兒送走,不但斷送了小石頭的一生,還間接害死了失去女兒的連大夫人。
他為小石頭感到不值與難過。
什麼是沖煞命?人定不是可以勝天嗎?為什麼寧可相信術士之言,而輕易割捨父女的親情?就沒有勇氣與命運搏上一搏?
他心憐著她,那張未上黝黑妝彩的臉蛋,如今卻白慘淡淡,難怪她只願當石頭縫裡繃出來的小石頭。
他情不自禁,撫上她的臉頰,低了頭,吻上那失了血的芳唇。他在心底發誓,再也不會讓她受到分毫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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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更天了?天亮了嗎?
小石頭從床上驚醒,混沌的意識還在朦朧中,眨了眨眼,再眨了眼,她的視線歸了位,她記起來了,這是臭牛家的臥房裡。
她從床上坐起時,驚動了趴睡在床板上的冷非雲,冷非雲坐直身體,定定地瞧著她。
從他幫她運功療傷到現在,又過了一天一夜,大夫開的藥和大娘熬煮的米湯,她總算有辦法喝進去一些;此時,她的燒退了,臉色紅潤了些,他懸吊的心,也隨著她的複原而稍稍放下。
她垂低了眼眸,終於感覺到有道凝視的眸光,在看清楚是他後,她反射性地拱起雙腳,驚慌的移動臀部往床角內縮去。
“你怕我?”他原本伸出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看著她的慌張無措,他的話裡竟是無奈的可憐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