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書局的招牌豎立在這個地方已經有三十多年之久。
它是一棟舊式的兩層樓透天房子,外牆的四周爬滿了蔓藤類的綠色植物,前頭有個種滿花草植物的庭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走進了現在最流行的咖啡屋。
大門邊有個超大尺寸的鞋櫃,供來買書看書的顧客放置鞋子之用,因為室內鋪了原木地板;為了讓客人有個舒適幹淨的看書環境,進來的每個人都得脫掉鞋子,就當成是走進自己家中一般。
寬敞的空間、明亮的燈光、溫馨的佈置,二樓的前半部,還特別設定了兒童閱讀區,不但有小桌子、小椅子,更有著各式玩偶陪伴小小主人翁讀書。
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裡,這樣稀有的店面,卻開著沒法賺大錢的文教事業,白正書局在當地特殊的風格,反而吸引了許多愛書的人。
書局二樓最後面是一間倉庫,倉庫旁邊就是書局的辦公室。
在倉庫裡清點書本的粱雨珊正在唉聲嘆氣。
只要有錢賺,工作再累再辛苦她都不怕;只是陳純蓉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在挾怨報複,故意找她碴、找她麻煩。她終於知道何謂蛇蠍美人了。
原本書局裡有請個專門負責打掃清潔的歐巴桑,自從她來到白正書局上班後,陳純蓉就將歐巴桑給辭退,把原本是歐巴桑的工作全推到她身上。
要她掃廁所、倒垃圾、擦窗戶、拖地板,沒關系,反正她把吃苦當成吃補。
陳純蓉還把原本管倉庫、負責進貨退貨的倉管給調到前頭門市,換成她去做這種需要體力的粗活。
別看那一本本的書很輕,裝成一箱箱後,有時連男人都未必搬得動,所以書局裡的倉管一向是由壯丁擔任;雖然她長得很像男生,但她連壯碩這兩個字都沾不上邊,更何況她瘦弱的模樣,難道陳純蓉看不見嗎?
這也沒關系,反正她也找不到事少、錢多的工作,唯一的好處只是離家近。
最讓她生氣的是,陳純蓉還處處刁難她。
“雨珊,這玻璃門上怎麼有個手印?你沒擦幹淨嗎?”陳純蓉的蓮花指比著門把附近一層像薄霧的印子。
梁雨珊從倉庫的書堆裡頭被叫到了陳純蓉面前,看著玻璃門上那淡到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是個手印的痕跡,梁雨珊很想發火,但礙於白花花的鈔票,卻只能忍氣吞聲。
“店長,我早上擦過了,可能剛剛又被客人給弄髒了。”梁雨珊淡淡的辯駁。
“你要隨時注意門面的幹淨,這樣會給客人不好的印象。”陳純蓉沒有晚娘的面孔,有的只是氣質美女的淺笑。
“我整天在倉庫裡點書,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去注意一片玻璃門。”
“無論再忙,你都必須找時間四處巡巡看看,環境的整潔對服務業來說是相當重要的,有些沒有公德心的客人,還會亂丟垃圾。”陳純蓉沒有指責的意味,說的全合情合理。
“知道了,我這就去拿抹布來擦。”梁雨珊還是笑著,不過那是強扯出來的笑意。
就因為陳純蓉從來不曾大聲的指責她,總是以親和的態度、溫柔的表情來教導她,讓她只能生著悶氣,卻不能去向藍沙告狀。
想到藍沙,自從把她帶到白正書局交給陳純蓉後,這半個月以來,就沒有再見到他踏入白正書局一步。她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老闆!還是這家書局只是他業餘的點心,他根本不用來關心?
梁雨珊很想找鐘曉蕾來打聽藍沙的事,只可惜鐘曉蕾去美國遊學三個月,等到鐘曉蕾回到臺灣時,她搞不好已經被美女店長給氣得離開這家書局了。
將玻璃大門擦得亮晶晶之後,她又回到倉庫裡蹲著。
開啟箱子,將一本本的國中自修貼上打折的價格標簽;貼完標簽後,再將書本放回箱子裡,然後再拿到店面去上架。
蹲在地上蹲久了,雙腳會麻痺;書拿久了,手臂會痠痛;她在心裡哀號,或許等她賺到下個月的生活費後,她就可以考慮辭職。
她將一整箱的價格標簽貼完後,打算將箱子拖到前頭去,才剛拖出倉庫沒多久,陳純蓉又站到了她面前。
“雨珊,你不能把箱子抬起來嗎?這樣拖會刮傷地板的。”陳純蓉指著剛打過蠟的地板,很心疼的叫著。
陳純蓉以為她是超人還是女金剛?“店長,這很重,我搬不動,要不要叫個男生來幫我搬?”
“雨珊,你不就是個男生?”陳純蓉眼微眯,並不想如梁雨珊的意。
別生氣,千萬別生氣,房東太太自從上個月收不到房租後,已經三天兩頭在她房門口站崗,要是她再賺不到錢,她就等著露宿公園吧。
她笑呵呵的說:“店長,我只是長得像男生,我搬不動啦!”她兩手一攤,決定跟她耍賴到底。
這時店裡的店員溫士凱剛好聽見梁雨珊的話,他很有同事愛的自告奮勇。“店長,我來搬吧,要搬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