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暖脖頸上盡是細密的汗水,面頰暈紅,在淩亂的床鋪上抱著他的脖頸,眼眸潤澤含著水汽,支起身子對他說:“陛下,您回了長安不準找野女人。”
陛下:“…………”
臨別前夜,本有意溫存,鬱暖一夜都沒來得及說幾句正經話,現下一開口便非常攪興。
陛下冷靜道:“嗯。”
鬱暖信他,但其實礙於原著裡的戚皇這麼多後宮,其實想想還是有點迷離的。
其實本質上都是同一個人?沒道理他就完全沒有收後宮的心想。
鬱暖眯起眼,戳戳他的面頰,兩根手指戳出一對酒窩,偏偏他這般無甚表情,看著她,便顯得非常可怕。
於是鬱暖立即鬆了手,抱著被子起身撇撇嘴道:“甚麼姐妹花小公主美貌清冷小道姑忠心耿耿小女僕……您最好不要想,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回去了。”
陛下:“…………”
他難得面色有些複雜,摸摸她深棕的長發,把鬱暖拉回懷裡,慢慢教育道:“你也該長大了。”
鬱暖一把拍開他的手,湊近盯著他的眼睛,眯起漂亮的杏眼道:“您是不是還喜歡大胸長腿的女人?或是野性難馴的?還是臉蛋清純身材火辣的?”
他閉眼面色平淡,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
鬱暖才哼一聲,從他懷裡滾出來,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道:“臭男人,討厭你。”說著又閉眼不理他。
皇帝自然知道,鬱暖並不是真的生氣,她失了記憶後與從前並不全然相似,大多時候更不著調了,說話做事既軟又溫柔,禮儀各樣都是閨秀中的標杆,也比原先還要惹人憐愛,只一顆心卻跳脫得不成,全然不像是個正常女人。
嘰嘰喳喳能吵得他頭疼。
有時明明像是在開玩笑,小姑娘的神情爛漫柔和得緊,看著他時卻像是帶了點考量認真,轉眼又似天邊的雲絮,輕薄而捉摸不定,再抬眸時又是懶懶散散的軟和模樣,一身骨頭都要酥掉了。
於是他也並不多搭理鬱暖,若要哄她,其實皇帝也並非沒有耐性,但他都能想象哄了幾句之後,鬱暖可能又要抓著他問甚麼。
譬如這樣:
如果是美貌的小道姑,您喜歡甚樣的?姐妹花呢?喜歡長腿的多些,還是細腰的多些,姊妹兩個長得一樣,一個明豔一個清純是不是更好?你歡喜膚白的多些,還是小麥膚色的多些呢?您覺得若是沒有我在,後宮要收滿多少個才算圓滿?如果您有嬪妃,她們偶爾鬧起來會不會有一點點煩心?
每個問題都像是在閑聊,語氣軟綿綿的帶著散漫的笑意,話又特別多,但皇帝很清楚,每個問題都別有深意。
一旦回答錯,她能十天半個月不搭理他。
上趟鬱暖問他,自己有無變化,他沒能誇在點上,也一日沒被搭理。
她就是剔手指也懶得與他說話,沒有擺臉色,也沒有鬧騰,就是不說話而已。
可見美麗的女人總有玲瓏七竅心,即便這個小姑娘沒有那麼聰明,但考驗她的男人時,仍能作天作地變化萬千。
娶個年少天真的妻子,便只有這點不好。
她太鮮活了,年長的男人很難徹底理解她的喜好和小心思。
就好比她愛的那些話本子,沒有邏輯也毫不動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比破銅爛鐵還不如,但小姑娘就是能看得眼淚水滴滴答答流,這大概也是話本唯一的價值了。
成熟久經世事的男人,和涉世未深一派天真的小姑娘,有時總難以互相理解。
鬱暖也不搭理他了,她一個人蜷著閉眼睡覺,忽而想起他明日就要走,她怎麼也困不起。
她現下的心情很複雜,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罷,老公都要走了,她居然說話還這麼無厘頭。
你怎麼這麼話癆又這麼傻啊阿暖!
她腦中亂糟糟的,但想了半天,卻想起自己有事兒沒做,於是騰一下起身扯著他,顛三倒四說道:“我、我要喝避子湯,您快叫人去準備,我都給忘了……”
今晚只一回,鬱暖便不肯了,也累得有點糊塗,但想起幾月前生産的痛苦,也一點都不想再懷孕。
況且她現在的身體,也不適宜孕育子嗣。
他只是合著眸,溫和道:“不必特謂用,你暫時不會有孕。”
他說著便又不理她,像是睡著了。老東西裝得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