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暖的心情現下極其複雜。
他把玉佩放在案上,又把那滿滿一整張宣紙放在那兒……應當,是想刻意叫她看見的罷?
鬱暖有些茫然。
放玉佩在那兒,是為了讓她戴上,還是為了警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且不準忤逆他?
不僅如此,新婚之夜,他的種種表現和反應,和骨子裡的陰鬱漠然,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她雖不知臨安侯府周家,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但至少知道,原著中,他在臨安侯府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展露過自己的身份,而是極低調內斂,存在感都並非很高。
可是昨夜,他的一舉一動,與沉默寡言,低調老實這樣的形象,相距甚遠。
鬱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到來,無論是有怎樣的原因,都使劇情偏離開來。
或許大部分劇情都沒變,但至少在鬱大小姐,和忠國公府這條劇情線上,已經偏差很遠,幾乎與原著大相徑庭。
原著裡,鬱大小姐一直走的是高冷的黑蓮花路線,從頭到尾都屬於被期待打臉的物件,這個角色的設定,就是為了後頭男主終於展露真實身份後,她能從神壇上跌落塵埃,跪在他面前追悔莫及,如此這般,讀者才能被爽到嘛。
雖然鬱暖不太能理解男頻讀者的腦迴路,但是也可以想象這樣的落差所帶來的愉悅感,只她身為一個姑娘,卻並沒有什麼感覺。
可是現在才是新婚之夜,還遠遠沒到她該服軟的時候。
她絕對不能讓劇情偏離太多。
她想了半晌。
算了,還是隻作沒看見吧。
原著中沒這個情節,她肯定不能亂添,甚麼宣紙甚麼玉佩。
不好意思她都沒看見。
至於,他到底想表達甚麼,她就不用思慮了。
雖然這般想,但是她回過神來,思及往後還要和戚寒時面對面,一個瘋狂拉著劇情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亂崩,一個使出渾身力氣把劇情圓回來……也是很心累的。
這樣的做法,永遠治標不治本,今天能裝作沒看見,但是當他出現在她面前,她是完全沒法子抵抗太多。
她正認真思索著,外頭清泉端了盛著花瓣水的銅盆進來,後頭的丫鬟們魚貫而入,皆恭敬端著梳洗用的物什。
清泉端正一福,上前輕緩侍候道:“大小姐,該洗漱了。”
鬱暖垂眸,問道:“昨夜我喚你,為何不來?”她語氣很淡,聽不出太多的喜怒。
清泉略一怔,輕輕解釋道:“昨夜是侯爺和夫人那頭伺候的丫鬟要奴婢過去聽訓,還說侯府規矩,新婚之夜便是丫鬟也不得打擾的,故而奴婢便只好跟著走了……可是大小姐昨兒個,有甚麼不便之處?”
鬱暖正被她拿著篦子通頭發,滿頭青絲長而柔順,拿著篦子沾了新鮮的花露,每處得梳六十下,待完全通滑了,方能換一處。
而鬱暖的眼睛,透過銅鏡,審視地看著她,只一瞬,她又緩慢道:“你做的不錯,只下趟須得知會於我。”
她身邊還有旁的大丫鬟,可是不知為何,彷彿只有清泉最吃得開,旁人都只做好本分工作,也不太往她跟前沾,於是有什麼事,她頭一個想到的也只有清泉。
清泉不敢分辨絲毫,只低頭認道:“是奴婢的過錯,下趟定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