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子時,鬼帝的寢宮內燈火通明,宮人們快速地進進出出著,進去的或是端著乾淨的布巾,或是端著一盆盆溫熱的清水,出來的宮人拿著布巾的也好,端著臉盆的也好,無一例外的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室內時不時傳來山姽隱忍的低吟,昶爾坐在床邊緊張地看著山姽蒼白的臉色,心已經被提到了心口處,像是隨時都能跳出來。
“姽姽,堅持住,不要忍,不要咬自己,難受的話可以喊出來,或是咬我的手也可以……”昶爾一隻手拿著布巾給山姽擦臉上的冷汗,另一隻手無措地伸到山姽嘴邊,“姽姽乖,別咬自己,咬我的手吧姽姽。”
另一邊產婆也在給山姽指導著,讓她調整呼吸。君瑰在寢室外間根據產婆提供的資訊分析情況,以免有突發情況處理不及時。
山姽艱難地跟著產婆的指示調整呼吸,小腹下墜的痛感像是有什麼迫不及待的要脫離她的身體,而下身撕裂般的痛讓她快要無法呼吸,意識也快要維持不住,但她知道她的朵朵一直都在旁邊陪著她,所以她不能讓他擔心,所以儘可能將因過度疼痛而要溢位來的痛吟忍在了喉嚨裡。
“姽姽乖,不要咬自己,不想叫出來就咬我的手吧,姽姽乖……”
昶爾接近祈求的聲音一直在山姽耳邊響起,緩過一點點的山姽這才發現昶爾的手腕一直橫在她的嘴邊,他的表情很是無措,像是個快要失去心愛之物的孩子,紅了眼眶。
山姽想摸摸昶爾的臉,奈何手還沒有抬起新的一陣疼痛便又開始,只能放棄,唇緊緊的閉著把聲音都藏在喉嚨裡,她怎麼捨得咬她的朵朵。
聲音能忍,淚水卻是控制不住的。下身的疼痛太過難忍,山姽不得不全心全力對抗,雖然她不想,但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從眼眶裡湧出來,雙手緊緊地拽著身下的床單。忽的,一直溫熱的大手將她的手扯脫了床單,與她緊緊地十指相扣。
四更,一聲洪亮的孩啼從寢宮內傳出來,頓時,宮裡的上上下下均鬆了一口氣。山姽也鬆了一口氣,正想轉頭對昶爾笑笑,卻發現自己的手還是被緊緊地握著,而那人正轉過身用衣袖偷偷抹著眼睛。
“朵朵。”山姽虛弱的喊他,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才轉過身來,勉強扯著嘴角看著她,不過眼眶還是紅紅的。
“想要抱抱。”山姽又說了一句。
他不知道山姽剛生產完能不能動,便自己緩緩彎下身子將山姽納進了懷裡,將臉埋在了她的脖子裡。
“朵朵乖,沒事了。”山姽一隻手輕輕搭在昶爾背上,哪知不一會兒便發覺脖子被溫熱的液體浸溼。
一旁的產婆抱著孩子看見這樣的場景走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只能繼續在一旁等著,其餘的宮人靜悄悄的收拾著。
好在沒過多久昶爾便緩了過來,產婆藉機將孩子抱到兩人面前:“恭喜陛下,恭喜王后,是個公主。”
新生的小孩皺巴巴的,山姽慈愛地摸摸小孩的臉蛋。昶爾的目光也隨著山姽的動作往小孩的方向看去,頓時一種異樣的心情從心底裡冒了出來。這是他和山姽的孩子!雖然醜了點,卻並不會排斥,而且還會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
當君瑰可以進去時,山姽已經累得睡著了,給她把了脈,發現一切還在正常的範圍內才鬆了一口氣,昶爾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第二天,白天縱聽說山姽醒來後便想進去看她,不過君瑰說最近山姽太過虛弱還不太方便見客於是沒讓他見,白天縱眼睛一轉,跟昶爾彙報了一聲便回了曲修山,再來時背上扛著一張白得通透的石床。君瑰暗暗在心裡驚訝,曲修山的守護靈獸果真是不一樣的,上次是文英憑一己之力將一大塊白靈玉原石送到了公主府,現在白天縱直接將山姽曲修山的那塊白靈玉運到了冥界來。來之前他有想過將王府裡的那塊白靈玉運過來,真正動手的時候才發現山姽不知何時將那塊白靈玉與地脈連在了一起,沒有她親自動手根本不能將白靈玉挪動半分,最後只能放棄。不過就算要運,也得從叫上十幾個人一起,而且至少得兩個月才能到冥界。
有了白靈玉的幫助,山姽的恢復速度快了很多,白天縱也終於見到了他的山姽大人。
“大人,小公主長得真可愛!”白天縱老老實實地坐在床邊探頭過去看山姽身邊的小孩,小孩見有人看她眼睛也咕嚕嚕的跟著白天縱轉,“小公主叫什麼名字呀?”
白天縱兩隻爪子扒在床邊,看到白白嫩嫩的小孩好想碰一下,但是想到在他爪子下趴到地上的小徒弟時還是忍住了。小徒弟那種糙漢子都經不住他輕輕的一爪子,更何況這個沒到一個月的小孩呢?
“阿嚏!”比安涼高大卻面容清秀的安朗莫名打了個噴嚏從樹上掉了下來。
“昶迎夕。”山姽說道。
“昶迎夕……”白天縱跟著唸了一遍,“真好聽,不過小公主不是在凌晨生的麼?為什麼叫迎夕?”
山姽伸出一隻手指,小孩便輕輕將手指抓了起來,雖然還不會笑,卻也知道她是開心的。
“是七夕的夕,不是夕陽。”她一邊逗弄女兒一邊說道,眼裡溢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和滿足,不是面對昶爾時的那種感覺,而是對女兒獨有的愛。
白天縱瞭然,那天剛好是七夕。。
小迎夕公主不知是不是作息時間和常人不同,白天時總是很乖,誰抱都可以,但是一到了晚上,便開始鬧騰,不知怎地就是喜歡哭,以為是餓了,山姽想要給她餵奶,小迎夕卻把頭偏到了一邊;以為是要換尿布了,解開來看裡面乾乾爽爽的哪裡用換?山姽哄她她也不理,只是在那裡嚎著,一點用也沒有。昶爾見狀便把女兒接過來抱在懷裡,小迎夕只停了一會兒便又開始哭。
“夕兒是不是不舒服了?”昶爾擔心地看著山姽。山姽給小迎夕檢查了一下,又把了脈,什麼事也沒有。兩人面面相覷,這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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