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王府中。
餘無言為身前的老婦人倒了杯茶後,便躬著身子,等候著命令。
那老婦人喝了口茶,也不放下杯子,只用茶汽燻蒸著臉,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陛下派來的御醫怎麼說?”
餘無言又躬了躬身子,小聲答道。
“回夫人的話,御醫說,殿下的身上乾乾淨淨地,沒什麼疤痕,應該是所有的傷都早已痊癒了。”
這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丹水王的正妻,也是這剛剛歸家的丹水王世子,杜倦飛的生母,李夫人。
可李夫人聽著杜倦飛身上的情況,臉上卻不顯寬慰,只淡然地又問了一句。
“我聽說,胡管家趕走那些御醫,是因為他們說了句話,是什麼話?”
餘無言頓了頓,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御醫說,‘世子殿下,可能不是大家認識的世子殿下了’。”
李夫人聽見這話,竟然還笑了一聲,搖著頭問道。
“他們為什麼這麼說?”
餘無言回道。
“因為,御醫們獻了張世子殿下最愛的仕女圖,世子殿下卻並不怎麼上心,還說‘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遇難的小孩了,日後的大陽朝,定有我的名號’。”
李夫人笑得更開懷了,可一張嘴,語氣卻清冷了許多。
“是啊,五年的被困荒島,倦飛定然是有變化的,我們丹水王府,也是要有變化了。”
這句話,不是餘無言有資格回答的,餘無言也知趣地沒有開口。
李夫人也不在意,只自顧自地站起身來,幾步便踏出了門外。
“你去告知王爺,我去看看倦飛。”
越過半個丹水王府,李夫人來到了一間更大的屋子前,一推門,正看見一個憑窗而立的背影。
“倦飛。”
招呼聲好像沒令這背影回過神來,李夫人又叫了一聲,那人才慌忙回頭。
正是剛被接回王府,洗漱乾淨,又颳了面的世子殿下,杜倦飛。
杜倦飛望著李夫人,嘴唇抖了幾抖,可一開口,語氣間卻沒多少激動,竟還有些許的陌生感。
“娘?”
李夫人聽見這聲叫喊,霎時間便紅了眼眶,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前來,一把抱住了杜倦飛。
“娘在,娘在!”
杜倦飛略一遲疑,也抱住了李夫人的肩背,沉聲說道。
“娘,爹死了。”
在船上的時候,餘無言告訴杜倦飛,他是和老王爺一同出海的,可是,杜倦飛在那海島上,卻並未見過其他人。
那就只能是,老王爺死在海里了。
還好,杜倦飛並不是真的世子殿下,對老王爺的身亡,也並沒多少難過。
李夫人將頭按在杜倦飛的脖頸處,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捧著杜倦飛的臉說道。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本來,大家還以為,連你也……”
杜倦飛望著李夫人那飽含淚水的眼眶,突然也紅了眼睛。
是啊,杜倦飛,本來也死了。
可是,自己來了。
從車禍現場,一閉眼,便來到了這裡,來到了海外荒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