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綵鳳什麼時候來看孩子的?”林泳思問劉大鵬。
“前日戌末時分。她突然上門,說想看孩子,倒不是我們攔著,柱子自己不願意見她。”劉大鵬連忙道:“柱子,你快跟官老爺說說,是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出來見你孃的?”
“是,我沒娘,我沒娘,她不要我,我也不要見她!”柱子梗著脖子喊道。
戌末天早黑透了,安南鎮沒有宵禁,不然這個點鐘再敢出來亂晃,高低得挨頓板子。
林泳思道:“所以那天見到趙綵鳳的人,就是你了。”
劉大鵬點點頭:“我沒讓她進門,孩子哭鬧聲站在大門口都能聽到,趙綵鳳也是傷心了,沒說什麼,直接走了。”
“當時她身上可還帶著什麼東西?”好不容易來看兒子,總不能空著手吧?
“帶、帶了二兩銀和兩包糕點......”劉大鵬越說聲音越小,這些東西自然不會落入柱子手中。
林泳思意味深長地望著劉大鵬:“她從哪條路離開的?”
“往東走了。大人,可是出了什麼事?”
“趙綵鳳很可能是在離開你家回肖宅的路上,被害身亡。你是最後一個見過她的人。”肖宅正在劉家的東邊,沿著這條路走到頭,再往南穿過兩條巷子,一里路。
劉大鵬的臉都白了:“大人,草民沒殺她,她走了之後,草民還叫全家一起吃糕點呢,絕沒殺人。”劉大鵬自己有三個兒子,一家人擠住在兩間半屋子裡,鄰居離得也近,有什麼動靜瞞不過人。
他雖然搶佔劉大強家產時窮兇極惡,骨子裡卻是慫人一個,也就欺負欺負無人相幫的嫂子,真動真格的,他沒那膽子。
皂役早就找周圍鄰居問過話了,當天夜裡發生什麼事,鄰居描述得與劉大鵬出入不大,因此一開始劉大強就不在他們的懷疑物件之列。
從劉家出來,林泳思帶著一干人馬重複趙綵鳳可能走的路,一直到肖宅門口,巷子裡都乾乾淨淨的,沒有發現血跡殘留。這一片全是密集的民宅,夜裡安靜,有點哭喊的動靜不可能沒人聽到。
東奔西跑一天沒收穫,天將黑所有人灰頭土臉地回了淮安城,早就過了放衙的時間。
薛叢理在縣廨急得滿頭大汗,他左一圈右一圈尋李聞溪,得到的答案永遠都是她被林大人帶著出城查案,尚未歸來。
一個十四歲的姑娘家,查什麼案?虧他還覺得林大人是個君子,哪家君子帶著別人家的女郎到處跑,眼看著都要宵禁了,還不回來!
不行不行,這工作不能再幹了。
“你今天都幹什麼去了?”薛叢理一直忍到帶著李聞溪歸家,才徹底陰沉下了臉。
李聞溪渾身發臭,髮絲凌亂,哪有半點斯文模樣。
“跟林縣尉去安南鎮查案。”
薛叢理倒吸一口涼氣。
安南鎮離淮安府二十餘里,騎馬尚需兩刻才能到。
剛才他於縣廨門口看到李聞溪奔馬而來時,心跳都差點停了。她什麼時候會騎馬了,自己怎麼不知道?
“這書吏的活計,你還是推了吧。”薛叢理忍了又忍,還是放心不下:“淮安是中山王紀氏的地盤,現在可是最有實力的諸侯,咱們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差踏錯一步,都會萬劫不復。公主,我們賭不起。”
呵呵,上一世,她可一步都沒行差踏錯過,不照樣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