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隨手脫去沾血的外衣,扔在旁邊。又跨過倒地屍體,坐到床邊,仔細檢視白彥的狀態,見她真的無事,才開啟房門,叫宮女進來“過來下。”
“秦公子。”一個瘦小的姑娘馬上跑來,以為是要為攝政王更衣之類瑣事。
秦月明身體擋在門前“找個膽子大點的侍衛進來。”
侍衛受命走入房中,一眼就瞧見地上躺著的屍體,那猙獰的死狀令他頭皮發麻。秦月明看著清瘦,沒有攻擊力,若是真的殺人,卻招招致命,絕對不給對手反抗機會。侍衛對他敬畏又多幾分,甚至走路都不敢靠近。
“這名震江湖的高手就是本事超群。”手中利索得抬人,心中暗自點頭。他打心底是服氣的。
來了場空城計,將人從晦暗角落逼出。秦月明如今可以確定,這房間中那個眼線被除掉了。
從袖口抖出藥丸,不曾檢視這藥物的成分,相信陳家家主絕對不會現在親生孫女,輕輕放到白彥口中。
他只希望白彥能夠快點蘇醒,哪怕只是醒來片刻,也能給這幾天擔驚受怕畫個了結。
知道不是什麼靈丹妙藥,可秦月明還是彎腰俯身貼近白彥,等在身邊,期待想看到的奇跡。
夜色已經深沉,這算去是她昏迷的整整第十個午夜。
彎腰太久,腰間骨節發出奇怪響動,秦月明只得先站起來活動。轉身瞧見地上未收拾幹淨的血液,還在散發腥味,輕輕皺起鼻子。
總是要弄點花瓣才好,病人雖然不醒,可有時也能感知到外界環境,半睡半醒間聞著這麼難聞的氣味,彥兒也不願意醒來。
他披了外套出門尋花,離開之際還不忘轉頭看一眼彥兒。她還是沒有醒!
整整十天不省人事是種異樣的感覺,彷彿在天地間遊蕩,做這格外真實的夢。
夢境中瞧見自己過往遇到的人,碰到的事,整個人彷彿飄蕩在空中,正在俯視世界。感受不到冷熱,疼痛,卻又與死亡不同,意識中知道自己只是在沉睡,終有一天能夠醒來。
白彥清醒後第一個感覺,是嗅覺,少年熟悉氣息包裹著她,那麼安逸,寧靜,如同面對大海,海風吹過,清涼中透著不讓人發膩的海鹽清香味。
心裡清楚秦月明離自己很近,因為雙耳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均勻有力,還有他絲絲縷縷不聽話的頭發絲在她面頰上掃蕩,弄得發癢卻格外真實。
她想跳起來,一下抱住秦月明,然後高興的說“我沒事了,我好了!”
只是不能。這是史無前例的絕佳機會,要好好利用,萬不能耽誤在這兒女情長的事情上。
昏迷之前,所有皇子都被陳瑜環下毒殺害。淑妃娘娘慌慌張張跑出皇宮的時候,宮門開啟,不少百姓瞧見裡面的混亂場景。他們只是沒有話語權,並不是啞巴,聾子。
這樣一場兵戈相接的大型反叛,縱然發生在密不透風的皇宮中,也聲音也圍著燕都繞了幾個來回,眼前場景,加上昨夜的聲音,還有攝政王的當場拆穿,所有人都將這場叛亂歸結到太皇太後身上。
白彥相比太皇太後已經有了絕對優勢,起碼她忠義,更令人心悅誠服,如今只要推波助瀾,再顯示一次她存在的價值,就能將大權握於掌心。
從下午一動不動閉眼躺倒午夜,秦月明終於有事離開。白彥掀了被子,輕按傷口,表皮或許已經癒合,只是裡面還疼得鑽心。扭著眉毛挪下床,一眼就瞧見桌子上放的藥盒。
這個雕工,是陳家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