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兒到底想幹什麼?秦月明蹲下身手指來回擺弄無辜小草,他越發猜不透姑娘的心思。
當初白彥為陳家破解了羊皮卷的秘密,如今又暗示陳家人帶著大型武器來此。她絕對不是想故意忽悠陳瑜環,這排排穹箭,分明是為了封鎖秦月明出去的路。當然也為緣花寨設定了一道新的防線。
連彥兒都不想讓自己去燕都,那恐怕當今局勢是兇多吉少吧。抬頭又看天空,見不到任何信鴿的蹤影。底下守著的,還有七八個精壯男子,塊頭不小,看上去應該是非常強硬的對手。
他想要從這緣花寨中出去,怕是不可能了。彥兒真的是借他人之手,把自己鎖得死死的啊!
秦月明突然有點搞不清楚,愛到底是善良的東西,還是邪惡的事物。它讓人溫暖幸福,又讓人不知所措。人們在愛中獲得生活下去的動力,但也同樣因為愛,被束縛住手腳,開始泯然眾人,唯唯諾諾。
秦月明還蒙在鼓中,可心如明鏡的人還不止一個。
“把所有痕跡都抹掉,今日就在這守株待兔,我還不相信找不出來幾個狼崽子。”
向陽拍拍肌肉僵硬的大腿,甩開衣擺,“啪嗒”將自己整個人摔入松軟的土地。也不管不顧身穿價值千金的名貴衣裳,將近五六天的缺覺已經吸幹她最後一點力氣。
“長對翅膀想上天,還被肥肉贅住呢,爸爸我今天就在這等著。”言語霸氣犀利,另楚逢都不得不服。
晚風蕭瑟,黃葉四處飄飛,野狼嚎叫聲此起彼伏,黑暗抑制不住他們的狂躁,只渴望沖破阻礙尋找新鮮獵物。向陽不敢命人點火,擔心引起使臣注意。
可是這是寒冬深夜,沒有火把驅散陰冷,寒風不斷網骨頭裡鑽。背後涼風習習,黑暗中一雙雙綠色眼睛閃爍不停。
所有人都可以暫時休息,但是楚逢不行。殿下待他有恩,如今所有人為了大局都要將殿下的母親當做祭祀品,他楚逢是唯一一個能挽救局面的人。
狠狠在大腿上擰起一塊肉,順時針旋轉將近一整圈。鈍痛逐漸變得尖銳,從下肢遍佈到頭腦。來之不易的清醒拽著他重新挺直腰板端坐。
楚逢身上隱隱約約透出秦月明的影子,他原本只是魯莽士兵,如今卻像翩翩公子靠近。內心的崇敬轉換成行動,成就了今天的楚逢。
抽出利刃將黃色粉末毫不憐惜撒滿在上面。反光的銀色匕首變得混沌,晦暗。
帶他全部準備好。確定沒有人關注自己,側身躲藏到大樹後方。藉著又一聲狼嚎掩蓋,快步飛走上樹,用輕功奔向前方。
向陽半睜開雙眼。她知道楚逢走了,但願這個家夥能成功,否則休怪自己無情冷酷。畢竟天下為重乃其一,伯母在狼煙國地牢中忍辱負重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兒子,此刻有難,哪有賠上兒子性命的道理。此乃其二。
狼煙使臣敢踏上燕國的土地,自然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他們打著和平名號而來,不可能動用太多兵力。只是身邊這十來個有封號的大臣,全部都是武將,一等一的高手。不僅武藝高超,更是精通兵法。
走上這即將通往燕國的大道,所有人將精神提到腦門,時刻留意任何異動。
草叢中突然沖出身穿黑衣的勇士,用藤蔓在車夫脖頸上連轉三圈。用力扯拉,身首分家的驚悚聲音貫徹寂靜森林。片刻之間刀劍相接,擦除火花。
楚逢面色凝重。他自然認得這些使臣的身份,那是他名義上的頂頭將領,每個人都有遠超常人的心智和武力。若是殿下安然無恙在此,尚且還能將他們全部擒拿,只是楚逢學藝不精,只是區區狼煙兵,怎能和這麼多年大將抗衡。
劍氣掀開圍簾,其中坐著的女人,雖穿著新衣。可裸露在外的面板傷口縱橫交錯,新傷蓋舊傷,留下再也不可能被抹去的痕跡。她那般無助,可憐。任憑哪個有責任心的男子看了,都會出手相救。更何況這個女人是殿下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