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還在繼續,一個人從大殿出來的白彥腳步一停。淚水還掛在臉上,她隨手抹幹淨,傷心表情一掃而空。
回想剛剛自己的動作,摔倒早就在房間內練習了上百遍,做得非常自然,不露破綻。楚楚動人,最能打動男人心的表情,也對著鏡子練習了無數次,剛剛也一併運用。可以說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好,只是現在選擇權在皇上手裡,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往落羽宮走,就看到祥燭慌慌張張跑出來,原本一直面無表情的祥燭,滿臉都掛著擔憂,看到白彥的時候,趕緊把手中外衣披在她身上。
白彥有點吃驚,半餉說不出來話。
祥燭先開口“我聽說了,不要難過,不丟人。公主善良,應該不會怪罪你。”
“謝謝你出來接我。”突然心生愧疚,明明是自己的計謀把她搞成那個希望別人可憐的形象,卻真的引起朋友的擔憂。感覺有點像欺騙別人感情的壞人,心裡癢癢的,感動又難受。
“是前幾天公主收的那個公子告訴我的,說你應該衣服濕了,會感冒。”
秦月明?
秦月明剛剛還在大殿,居然擅離職守,快自己一步。就是為了拜託別人給自己送衣服!
“我覺得那個新來的面首可是真的可惜了,明明一身本事卻要落得這樣的下場,成為公主的一個玩物。”
白彥換了一身衣裳,把自己蜷縮在被褥中。今夜天氣驟然轉冷,就像心情一樣,從裡到外涼透了。用被子矇住腦袋,眼前一片漆黑。黑暗讓人昏沉,一來二去就進入虛幻夢境,不知何時才會蘇醒。
自古沒有人喜歡夜晚,大概其中包含更多的不是恐懼,而是落寞。當繁華消散,熱鬧退去,所有虛假的美好一併煙消雲散。深夜裡每個人都清楚,自己不過是微茫的存在,離心中嚮往的生活還太遠,太遠。
這本來就是向陽的生日宴,生性喜歡鬧騰的她怎麼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拿著酒杯從舞女中穿梭,看到哪個人就跑上前去。
“來來來,陪我喝幾杯,彤。”眼睛掃到永遠都喜歡穿紅色衣裳,如大花一般招搖的燕彤。
燕彤往後蹭了一下“怎麼找上我了。”
“和你聊聊姑娘。最近喜歡什麼地方啊,醉紅樓還是鳳棲樓,我聽說新開的杏花樓也不錯。頭牌可好看了。”
燕彤別的沒興趣,但是談起來逛窯子,那可是行家。既然向陽要談,他也不收斂,哪家的姑娘長得好看,腿長,身材凹凸有致。哪家會哄人,說話聲音輕如微風。說的頭頭是道,看來平日真的是沒少去。
他突然湊近向陽的耳根,滿臉期待額小聲問道“你那個貼身丫鬟叫什麼名字。”
“你不要禍害人家了,還是好好喝花酒。”向陽拍拍燕彤的肩膀。她又不傻,白彥可是未來要當皇後的人,怎麼能把她介紹給燕彤,那豈不是亂套了?
燕彤撇撇嘴“你不說,改天我自己去找她,以我這風華正茂,一表人才,還有姑娘不喜歡。”
“彤彤哥哥,你在說自己嗎?”青木公主突然從兩人背後冒出來插了一句話。
“哎呀,白疼你了。你哥哥我也是國家棟梁。”燕彤看著妹妹一臉笑,心如滴血一般,怎麼現在小孩都這麼喜歡說大實話。
“棟梁,棟梁,動梁啊,牛皮吹的,房梁都動了。真不愧是動梁。”
向陽皺著鼻子稱贊,端起桌上酒杯搜尋下一個目標。轉身正看到剛剛舞劍結束的秦月明,一臉黯然神傷坐在一邊,屈著雙膝,剛剛經歷一場大災的身體,消瘦的不成人樣,弱不禁風。
她徑直走過去,像那天正式深夜拜訪遇到一堆蛇蠍一樣,毫不客氣的坐在冰冷地面上。遞過去一杯酒。
他不喝,只是把酒杯拿在手中把玩,杯中液體清亮,映在在原本就潛藏星光的眸子裡。
“思考什麼呢?人生,還是小姑娘。”向陽先開口。
“人生思考不來,小姑娘,我——沒有興趣。”秦月明出了嘴皮,全身上下一動不動。
“說真的,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拿賞金的江湖人士。現在被你收羅當男寵了。”秦月明直言不諱,根本不忌諱這個詞從他口中出去。
“得了吧,拿賞金的人多了,大多數都是幫人去病消災。”向陽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面容帶著淺笑,好像一個正在說情話的小姑娘,然而她說得卻是“想要改變天下格局的,只有你一個。”
“公主——還真的是,——很會聊天啊。”秦月明面不改色,和根本沒有聽到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一樣。
向陽接著說“我奉勸一句,珍惜當下。”
秦月明既然沒有在歷史上活下去,或者很成功的活下去,那麼他的時間就不多了。他天天想著山河解盤,幹這種危險的事情,隨時都有悄然喪命的可能。這句話提示,可謂是很到位。
想愛就愛,不想愛趁早拉倒,不要在人家姑娘心頭上轉悠。要試試能不能拿到山河解盤就趕緊的,沒勇氣就出宮,也不要在皇上面前轉悠。人生就這麼一點破事,關鍵問題總結一下——成王敗寇。
白彥最後登基成了千古女帝,這個秦月明不過就是失敗的逆賊。殊途難歸,向陽清楚得很,誰要是撮合她們那才是腦殘。
酒過三巡,人煙散。